“往好了想，你有自己的人脈，可以通過光明正大的途徑借到或者弄來錢，不會犯罪也不會傷害到其他人。”蘇樸停頓片刻，再開口時語氣變得低沉，“往壞了想，你會做出違法犯罪的事，或者——背叛我。”

聽到最后三個字，海棠喉嚨發緊。

“海棠，我希望是前者，但很可惜，根據我對你的了解——”蘇樸嘆息一聲，“你沒什么別的人脈，所以只能選擇第二條路。”

“你跟你媽媽說你有辦法解決，所以讓她不要找我，那么你的辦法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合理的辦法，我不會過問，但如果損人又害己，我勸你早點收手。”

海棠咬了咬嘴唇：“蘇樸，你不覺得你說話的語氣特別高高在上嗎？”

蘇樸長眉一挑，不慌不亂：“我高高在上？”

“對，高高在上！”海棠突然提高了音量，“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電話一打過來就是在興師問罪，站在道德高地上以自以為悲憫的語氣勸我！”

“我根本不需要這樣高高在上的教育！我跟你一樣，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你懂的道理難道我就不懂，我根本就不需要這樣枯燥無味沒有用的說教！”

她發了一通脾氣，蘇樸卻絲毫不受影響，語氣仍舊平靜：“我知道，你只需要幫助，只需要錢，對吧？”

海棠一愣，旋即道：“對，我就是需要錢。”

蘇樸的嗓音迅速冷了下去：“所以說你賺錢的辦法就是聯系品牌商想謀私利？”

事情瞬間被捅出來，打得海棠措手不及。

她張張嘴，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本來不想說出來的，不過反正都說了，那我就說明白點。”蘇樸冷冷道，“你約了品牌方見面，但是又放了鴿子，對方很生氣，所以隱晦地轉告了我。”

“你事到臨頭又放棄的原因我不知道，但光是這個行為就值得公司考量你是否還能繼續擔任這個職位。”

海棠囁嚅著，道：“……對不起。”

蘇樸冷笑一聲：“你是挺對不起我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把你當做我的朋友。不過好在你還沒有做出什么實際行為，也不算上有什么損失。”

“可話說回來，你為什么要放人鴿子？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辦法？”

“……”海棠想起她和韓早的那些對話，低聲道，“不是，我沒找到更好的辦法，我只是……”

該不該坦白？

海棠感覺自己再一次陷入了進退兩難之中。

如果坦白的話，說不定蘇樸會原諒她，還會再幫她一次。

如果蘇樸不原諒她呢？

那她會失去現有的一切，連工作都丟掉。

如果繼續隱瞞，她會背負上沉重的道德枷鎖，與枷鎖一同前行——又或者習慣欺騙，徹底沉淪。

她不想陷入這樣的深淵，她不想，但是她沒辦法，這是生活所迫。

是生活逼她的。

“海棠，無論你做了什么，你現在告訴我，還有挽回的余地。”蘇樸的語氣再次溫柔下來，“無論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告訴我，我會原諒你的。”

我會原諒你的。

真的會原諒嗎？

海棠就像抓住一縷光，不抱希望地問：“你真的會原諒我嗎？”

“對。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會原諒你。”

蘇樸的語氣十分堅決，像有千金的重量。

海棠捂住自己的嘴，眼眶酸澀，喉嚨發緊，再開口時已經帶上哭腔：“你真的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蘇樸再一次給出承諾。

淚水模糊了海棠的眼眶，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蘇樸——

這幾天她快被壓力折磨瘋掉，只有徹底吐露才能讓壓在她心上的石頭徹底消失。

可是她一張嘴就哭，什么話都說不出，只會不停地哭。

蘇樸一言不發，安靜地聽她發泄情緒。

十幾分鐘后，海棠的情緒穩定下來，這才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蘇樸。

她說得很詳細，從接到母親的電話說起，再到和韓早約定地見面地點，幾乎無所遺漏。

聽完蘇樸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你真的就打算把我賣給韓早啊？”

海棠內心不安：“對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諒你了。人總有誤入歧途的時候，只要沒釀成大錯，還有回轉的余地。”蘇樸說完這些話，立馬話鋒一轉，“我可以借錢給你。”

海棠瞬間來了精神：“真的？”

蘇樸“嗯”一聲：“是借，不是給，你要還的。”

“沒關系，你愿意借我就可以了！”海棠隱隱有些激動，“我會認真賺錢還你的。還有我哥這事，我這次打算報警，能少還一點就算一點，管了他這次，我絕對不會管他下次！”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他是你哥，你沒有義務為他的人生負責到底。”蘇樸欣慰道，“不過我也只管你這一次，沒下一次了。”

“沒有下一次”，意味著蘇樸不會再幫她承擔債務，也不會原諒她的再一次背叛。

海棠聽懂了，發誓道：“不會有下一次的！我也不會原諒我哥了，我仁至義盡，以后就讓他自生自滅，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瓜葛。”

賭狗連父母都沒有，更不配有妹妹！

蘇樸微微一笑：“你有這個意識就好。韓早那邊，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直接跟她坦白？”海棠試探著問道，“就說我不想和她合作了，這樣可以嗎？”

“可以，不過不要讓她知道我們已經和解了。”蘇樸嘴角上揚，清亮的桃花眼眼眸里多出一縷笑意。

海棠皺眉，有些疑惑：“為什么？”

蘇樸笑，吐出三個字：“逗她玩。”

于是第二天早上，海棠就按照蘇樸安排的那樣，告訴韓早兩人的合作取消。

本來心情不錯的韓早看見這個消息勃然大怒，立馬打電話給海棠，氣勢洶洶地質問：“你什么意思？馬上就見面了，你給我玩反悔這一招？”

“對啊，不行嗎？”海棠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合作是雙向的，我不愿意當然就取消了。更何況我們又沒簽合同，憑什么不能反悔？”

這讓韓早越發火大：“你以為你想反悔就能反悔？”

海棠沒再理她，直接掛掉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韓早氣得差點砸了手機。

正所謂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韓早直接把錄音發給了蘇樸。

治不了蘇樸，難道她還治不了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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