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竹林,玄燁還想賴著不走。
“小王叔,我還想和你說話呢。”玄燁往辰廉身上靠,明明比辰廉還要大上兩歲,在辰廉面前卻偏偏像個孩子。
孩子?
辰廉可不會把他當成孩子。
這個人,可是十幾歲就能夠上戰場沖鋒陷陣的人。
從普通士兵一步步往上爬,有多么艱辛,辰廉不用想也知道。
況且,他還不是沒有腦子的人。
“你想跟我說,今天晚上的事情是焦子晉策劃的嗎?”
玄燁瞪大眼睛,“小王叔,你太厲害了。”
辰廉已經接受了玄燁這鼓吹他的愛好。
如果按照現代來看,他就是他的腦殘粉,吹他的彩虹屁能夠吹上幾天幾夜不帶累的。
“可是侄兒覺得又有些地方對不上,那百花坊能夠讓他如此?我之所以懷疑,是因為百花坊怎么可能犯下這種錯誤,按理來說,那些人還沒有沖上去,百花坊的人就會阻止。這百花坊能夠在曾經的七國之中都開了分坊,怎么會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辰廉挑了挑眉,深邃的雙眼仿若浩瀚的星空,“你不是已經派人去找那些鬧事的人了嗎?”
玄燁也不奇怪辰廉知道,“小王叔,你太聰明了。”
辰廉:“不過應該不會查到什么。”
“這正好可以說明,百花坊和焦子晉有關系。問題來了,如果百花坊真的和焦子晉有關系,那么看來這焦子晉對這朝陽公主還真是勢在必得。”
辰廉想,哪里是對朝陽公主勢在必得,這是計劃吞掉天下了呀。
如今留存的四國王室,皆沒有任何姻親關系,一旦有了,那么就相當于當初的倭獻兩國一樣,是聯盟的先兆。
玄燁自然能夠想到這一點,他在剛才那會兒,已經脫了鞋,躺在了窗前矮榻上,雙手墊在了后腦勺下面,閉著眼睛道:“小王叔,這次宮宴結束,我就帶你回家。”
辰廉看著躺在榻上的少年,他已經和小時候完全不同。
與其說他還是少年,還不如說他已經是個男人。
他能夠擔起家國的責任,也能夠拿起刀劍,捍衛身后的人。
如今他說,會帶他回家。
辰廉似乎笑了一下,淡淡道:“我是質子。”
玄燁猛地坐起身,常掛在臉上的笑容沒了,有的只是陰沉。
“韓國讓王祖母埋骨,讓你困在這里十年,已經夠了。樓蘭什么都不怕,如果他們再不放了你,我就帶你殺出隴定城!”
辰廉撐著下巴,看著玄燁。
這陰沉的表情倒是有點上輩子的感覺,他不自覺想起了玄燁冕旒遮面時的場景。
不得不說,他更喜歡此時的他。
少年人的義氣,總是這么寶貴的。
他只愿,未來無論是什么樣子,他都能如此。
“好,我答應你,這件事后,我跟你一起離開這里。”
他只說離開隴定城,卻沒說要回樓蘭。
樓蘭,從來都不是他的家。
過了很多年,玄燁都還記得的那時辰廉的神態。
他好似很感慨,又仿佛無所謂的道:“我也想去看看這片山河。”
每當想起那一幕,玄燁都有想要流淚的沖動。
此時的玄燁在聽到這句話后,卻只是笑嘻嘻的道:“小王叔,我和你一起呀。”
辰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因為樂兒突然從門外跑進來,沒給辰廉打招呼,就雙手抓住了榻上的玄燁,把他往床下拽:“你這個人,怎么回事,不要躺在殿下的榻上!快下來,還有,你該走了,否則我讓外面的禁軍把你拉走!”
玄燁措不及防,居然還真的被樂兒給拉下了榻,踉踉蹌蹌了好幾步才頓住腳步。
“你這臭丫頭,又從哪兒跑出來了。”
玄燁簡直要氣死了,他就是想要賴在這里,和小王叔一起睡,結果這之前一直阻撓他和小王叔親近的臭丫頭又出現了。
樂兒雙手插腰,氣勢十分的足:“臭男人叫誰臭丫頭呢?我叫樂兒,這名字是殿下取的,你不叫這個名字莫非是對殿下為我取的名字有意見?”
“你你你——”玄燁沒想到,瞬間就被樂兒給倒打一耙。
他趕緊很辰廉解釋,“小王叔,我覺得你取的名字甚好。就是這臭丫頭不配用這個名字,侄兒有一條獵犬,正好沒有名字,不如就用這樂兒吧!”
“啊啊啊,你這無恥之徒,我要殺了你!”說著,樂兒就用她那三腳貓功夫攻擊玄燁。
玄燁一來不敢使出全力,傷了這個被小王叔養大的臭丫頭,二來他也害怕打破小王叔房間里的器具。
就這樣顧忌頗多之下,他的俊臉都被打了好幾下,頭發都被拽下好幾根。
辰廉淡淡的喚來停云:“把他們都帶出我的房間,我要休息了。”
停云沒法,只能一手拎一個扔了出去。
玄燁絕望的看著門在自己面前關上,他憤怒的盯著樂兒:“你怎么總是陰魂不散。”
樂兒得意,嘲諷的看著玄燁:“我才是殿下最疼愛的晚輩,你休想和我搶!”
“小王叔最疼我!”
“殿下最疼我!”
“我和他有血緣關系,他四歲之前,經常和我一起玩兒。”
“我是殿下親手養大的,我這十年都陪著殿下。”
停云在旁邊目睹了兩人的爭執,已經能夠面無表情了。
這兩個人真是幼稚,反正最得殿下信任親近的人,是他就是了。
韓國歷八十九年,韓王蕭高寒之女傾城公主美名傳天下,引得四國人杰追捧,同年,韓王在韓王宮舉行夜宴,為朝陽公主擇夫。
辰廉進宮的時候,天色還早。
玄燁因為身份尊貴,被韓國的貴族子弟圍著,因為兩國邦交,他不能拒絕。
至于辰廉,因為他的質子身份,以及那張冷臉,除了一些貴女之外,倒也沒有人注意他。
他勉強撐到了宴會開始,在蕭高寒和巫鈴鈴出場,場下氣氛奇怪的時候,他悄然離席。
他相信此時大王子的心里一定很凌亂,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心情。
辰廉覺得,眼見為實,所以他根本沒有告訴大王子巫鈴鈴就是傾城夫人的事情。
當然,他相信以大王子的定力,也不會在宮宴之上丟樓蘭的臉。
事實上也是如此,至少在他離開的時候,宮宴之上氣氛除了尷尬了點兒,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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