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蘊并不知道辰廉為什么要笑,聽到這話就老老實實的道:“修建進度還可以,不過——”他頓了頓,咬牙抬頭看著辰廉。
“不過最近有一筆修河堤的材料不合格。”
“哦?”辰廉挑了挑眉,他手上要忙的事情挺多,對運河那邊還真沒怎么關注,這么說,是有人趁他分神,把手伸到了那邊。
“我知道了,我會調查清楚的,不合格的材料,不要用,知道嗎?”
楚蘊聽他語氣淡淡,神色也令他看不出什么情緒,心中就疑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道:“可是河堤怎么辦?”
“很快就會有合格的材料運過去,你好好修河道就行。”
楚蘊點頭,不再多言,在離開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是道:“王爺還是多注意一下身體。”
辰廉頷首,表示他會注意的。
在辰廉回來快一月的時候,一個雷雨大作的夜晚,宮里的莊皇貴妃來了。
她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衣裙,披一件斗篷,一雙望向他的眸子,在夜明珠和燈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你身體可還好?”
辰廉身著一身玄衣,正一個人坐在亭中飲茶,見她來了,就對她招了招手。
莊妙坐在辰廉對面,眼中的關切毫不作偽,“外面下雨,亭子里亮得跟,王爺要小心保重自己的身體。”
辰廉:“多謝皇貴妃的關心,不知道皇貴妃今夜來這王府,是有什么事?”
莊妙抿了抿唇,她只是擔心他。
原以為他回京之后,兩人就能時時見著,可是他連受封元玄王都未曾進宮。
她又聽著他身體每況愈下的消息,心中焦急,再也忍不住,出了宮。
“妾、妾只是擔心王爺。”說了這么一句話,她鼻子有些酸,上輩子她對他不起,這輩子她和他因為陰差陽錯,連朋友都還說不上。
她苦笑一聲,隨即正色道:“今夜,妾是想跟王爺提個醒,六皇子可能會對你出手。”
其實她還有很多想說的,比如龍離晏真正的身份,甚至更多的隱秘。
可是,她不可以。
如今龍離晏對辰廉有了殺機,但是到底還沒有擺到明面上來。
一旦她將那些隱秘告知辰廉,就表示龍離晏和辰廉兩個人,只能活一個。
這種情況,是莊妙無論如何也不想見到的。
“好,多謝皇貴妃娘娘。”
莊妙心里梗的一下,看著面前這個和上輩子很是不同的心里人,她滿腔苦澀。
她不后悔沒有去邊關,因為在京中,她才能夠讓他后顧無憂。
只是,到底難以平靜。
他不愛她了。
這個認知,和天崩下來一樣,令她不能接受。
她再也待不下去,站起身就要告辭。
然而,就在這時候,王府外面一陣喧鬧聲傳來,“嘭”的一聲,府門被推開,大皇子和他身后的幾個內閣大臣走了進來。
“元玄王,你居然真的和這妖妃之間有了首尾,你這樣對得起父皇對你的恩寵嗎?還有你這個妖妃,居然能夠做出如此不知禮義廉恥的事情,父皇如今這般模樣,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大皇子的口齒,從來沒有如此的清晰過,一番話,直接給辰廉和莊妙定了罪。
莊妙在最初的驚慌過后,就立即明白了。
今夜她出宮的消息,被人泄露了。
今日這場捉、奸戲碼,怕就是沖著辰廉來的。
而她,不過是一枚棋子。
龍離晏!
她幾乎可以肯定,今天這個局,就是龍離晏設的。
她心里堵得難受,她從來不介意被他當成棋子,可是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利用她來對付辰廉。
她冷冷的看著雨中躲在傘下的大皇子,“可惜了,要是齊貴妃還活著,看著你如此愚蠢,怕是要再氣死一次。”
大皇子一聽這話,在怔愣之后,就氣得臉都白了。
“賤人!你不配提我的母妃!來人,將這兩個穢亂宮闈的人給我拿下!”
“呵。”一直在亭中,仿佛理虧驚訝未曾言語的辰廉這時候站起了身,影一不聲不響的出現,給他披了一件披風,卻被辰廉拒絕了。
“我和皇貴妃在院中相約品茗,怎么到了大皇子和諸位口中,就成了穢亂宮闈了?”
大皇子當他在狡辯,“元玄王,你也不看看你們倆的身份和時辰,這半夜三更,一男一女品茗,你當旁人是傻子嗎?”
“這樣呀。”辰廉悠悠說了這么一句,就往雨中走。
他沒有撐傘,任由這傾盆大雨從頭淋下,沒有束起的發絲在粘在他的臉上,卻因為他渾身風華,并不讓人覺得狼狽。
莫名的,大皇子直接后退一步,“你,這是想做什么?”
辰廉道:“話說,你們不是早就到處說,我如何殘暴,又如何與皇貴妃有了首尾。如今傳得天下皆知,你們如今又以這個罪名來定罪于我,豈不是可笑?”
大皇子自己就是傳播謠言的主力軍之一,聞言心虛道:“之前還以為那些只是謠言,如今見了,才知道是真的,元玄王,你真的辜負了我們的信任。”
“那真是抱歉。”辰廉沒有誠意的說了這么一句后,微微抬頭看著天邊猙獰的閃電,道,“那你們不會覺得你們出現在這里太順利了一些嗎?”
大皇子心里咯噔一聲,“你、還是什么意思?”
辰廉還沒回答的時候,周圍突然出現眾多身穿黑色雨衣,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而那些被他們帶來的禁軍,居然也調轉刀口,對準了來捉、奸的眾人。
他微微一笑,眼睛因為雨水微微瞇起一些,“既然都知道我無惡不作了,怎么還要和我作對?你們還真的不聰明。”
大皇子臉色大變,整個人直接坐在了地上,跟來的內閣大臣也紛紛求饒。
辰廉伸手抹掉臉上的雨水,“放心,不要你們的命,把你們的所有身家搬來這王府就行了。”
大皇子哆哆嗦嗦的,竟還問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辰廉輕咳兩聲,“這京中氣候實在是不適合我養病,準備在離京中三十里的青城山上修座行宮。”
眾人:“……”
光正十九年,五月五日,代為執掌朝政的大皇子自稱能力不足,在元玄王府外跪請元玄王遲辰廉攝政。
遲辰廉再三推辭,最后還是從了他的心愿。
此后,元玄王遲辰廉開啟了長達十五年的攝政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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