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廉喝了一口旁邊放著的茶,繼續道:“有趣的是,當時并未在元家發現那二十萬兩的賑災白銀。所以,在元家眾人被斬之前,還被嚴刑拷打過。寶安還記得,初見王夫時的場景。他面容俊逸,卻氣若游絲。若非被寶安撿回去,怕是早就沒了命。寶安讓侍從脫掉他的衣服,就發現他渾身上下不少傷口。”
“這很容易想到,他身為元家長房嫡子,絕對是嚴刑拷打的主要對象之一。”
辰廉尋著原身的記憶,將當年的情況簡單的還原了出來。
“王太女是想要朕翻案嗎?”宋遮對此早就有所猜測,所以此時面色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王太女要知道,那是武隆年的事情了,還是朕的父皇定下的案子。若是這個時候翻案,那么這天下人應當如何看待朕。”
辰廉明白,這宋遮實際上已經松口了。
否則,今日就不會邀請他單獨說話。
不過,在宋遮看來,他是有求于他,所以他這架子才端起來了。
若是真正的元辰廉在此,可能會因為涉及自身,而忽略掉宋遮的態度,但是辰廉不會。
他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寶安自然不會為難大乾陛下。陛下,這時辰不早了,寶安應該回驛館了。”
宋遮一愣,根本沒想到辰廉就這樣放棄了。
可是不對呀,聽說這人和她的漢人王夫十分相愛,難道她真的就不想查明當初的真相嗎?
宋遮有意留下辰廉,可是他動作很快,將御書房的大門都打開了。
如果這時候再開口,未免他太過急切。
不急不急。
這位王太女既然千里迢迢從西域來大乾,就不會輕易離開。
既然如此,他就還有機會,等到她來和他談條件。
回到驛館之中,辰廉感覺到二號那邊的事情,微微一笑,就坐在床上,繼續修煉。
要想自由自在,那么實力一定得強。
二號辰廉依舊跟著劉長青回到了丞相府,虎和裕捏造的這個元瑞的身份還不錯。
而回去的路上,他和劉長青同坐一輛馬車,“元瑞兄你剛才看到了嗎?那位聞名天下的寶安王太女居然那般美貌!實在是令我驚訝!可惜了,王太女離席之后,就沒有再回去。”
自然沒有回去,一號可是被大乾皇帝叫到了御書房之中。
辰廉笑了一聲,道:“是呀,沒想到王太女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光看年齡,竟和二八年華的女子沒有什么差距。”
“沒錯。”不過劉長青很快就搖頭,“不過王太女不愧是掌權多年,在陛下面前也不卑不亢,這般女子,我是沒辦法掌控的。”
劉長青說到這里,很快就轉了話題,“元瑞兄。過兩天浮云閣的花魁要登臺演出,這西京不少公子哥都想去捧場一下。這新任花魁妗妗和我寵的那位霓裳姑娘是好友,應霓裳相邀,我得去捧個人場。要不到時候元瑞兄和我一同去?”
辰廉就要拒絕,卻沒想到劉長青接著道:“我知道元瑞兄才華出眾,性情高潔,不喜這等場面。不過這妗妗姑娘彈得一手好箜篌,音律在浮云閣可是一絕,元瑞兄何不去看上一看,說不定之后還能夠成為妗妗姑娘的入幕之賓,一同探討音律。”
這下子,辰廉是沒辦法拒絕了。
畢竟虎和裕就是愛好音律,才會被有同樣愛好的劉長青發現。
“既然如此,到時候就麻煩長青兄了。”要想成為花魁的入幕之賓,和她探討音律,那這銀子絕對需要許多。
作為一窮二白,來西京投靠叔父,卻還沒找到叔父的元瑞來說,自然是拿不出的。
劉長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當然,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劉長青還繼續道:“我跟你說,元瑞兄,這扶云閣比起其他青樓,可是要干凈許多的。這里面的妓子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獲罪的官家小姐和其后代,比起那些平民出身的妓子來說,可是要干凈許多的。”
辰廉聽到獲罪的官家小姐極其后代時,眸光微微一閃:“是嗎?都是可憐人呀。”
劉長青不以為然,“這扶云閣之中的有名的幾個女子,可沒什么可憐,裙下之臣無數,不少人一擲千金,只為了見她們一面,說不定他們哪怕是官家小姐,也沒這么大的名聲。”
辰廉沒有反駁,也沒有附和。
對于這遵守三從四德的大乾女人來說,淪落為妓子,哪怕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恐怕也不會開心。
第二日,辰廉跟劉長青說了一聲之后,就出府了。
對此,劉長青也嘆了一口氣,“元瑞兄,你怎么就對你那叔父一無所知呀,哪怕知道一個名字,也好找呀。”
辰廉只能露出一臉歉意,“真是有勞長青兄記掛了,我相信皇天不負有心人,只要我誠心,一定能夠找到叔父的。”
劉長青十分欣賞辰廉,這會子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塞了一袋銀子給他,“有銀子好辦事。”
辰廉也沒有矯情的不收,收了這銀子之后,他就離開了丞相府。
他在外面逛了一圈之后,才敲響了定遠侯府的大門。
一刻鐘后,他坐在了一號之前坐過的那個位置。
姜侯爺看著面前的青年,不對,如果按照年齡來算,他已經四十了。
然而,他的面容卻那般俊朗,依稀可以和當初指點天下的晚輩給對上。
“那位無心小兄弟來了之后,本侯就在想,你會不會出現,沒想到,還沒過兩日,就看到你了。”
辰廉微笑:“從無心那里知道當年的真相后,就想著一定要親自來跟姜伯伯道謝。”
“道謝就不用了。”姜侯爺見辰廉氣質溫雅,和當初他親眼目送逃離的那個戾氣滿身的青年,除了一張臉外,沒有絲毫重合之處。
時間,果然是會改變很多,
“說實話,當年本侯也在想,救你一命究竟是對還是錯。到現在,本侯確定了,本侯做對了。”
他午夜夢回,最怕的就是夢到元康,害怕元康質問他為何不為他申冤,也害怕元康怪罪他救了辰廉,讓他帶著仇恨活下去。
辰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姜伯伯,如果我說,我依舊想要報仇呢?”
姜侯爺臉一僵,隨即神色陰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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