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脂大街翠玉軒前，小南翹著蘭花指，指向秦香樓。

小西在算盤上噼里啪啦扒拉好一會，捂著心口，看向店內那抹靜默的身影，便多了幾分哀怨。

“為夜小魚，我們折損了整整三萬兩，當初下令追殺她，實在是閣主唯一的失策。”

答非所問。

小南用蘭花指一戳小西肩膀，冷哼一聲，扭身進了翠玉軒。

小西整日鉆在錢眼里，跟他作為并列第一，真是丟臉。

“把店里最好看的首飾拿出來。”

諸葛夫人江氏領著一個身穿淡紫衣裙，頭上插了不少珠環玉佩年輕姑娘走進了翠玉軒。

當然她們后頭還跟了六個家仆，彰顯排場。

“拿出來可以，可我得先問清楚夫人，待會你是準備付銀票還是給銀兩？”

小西手壓著算盤，不屑地瞥向諸葛夫人。

諸葛夫人一行人明顯一愣，自家店鋪的伙計是眼瞎了嗎？

如此態度，不想要工錢了！

“你是新來的？看清楚了，我可是諸葛家當家主母，這可是我們諸葛家的店面！”

江氏把頭昂高了三十度角。

跟著進來的年輕姑娘，往柜臺前一站，頗指氣使地撇撇嘴言道：

“我娘是諸葛夫人，我可是諸葛家大小姐，你敢怠慢主人，是不想干了？”

“我知道你們是誰，我還知道你們這些年在店里拿的玉器首飾，共計賒賬十五萬兩。既然你們過來了，請把賬清了吧。”

小西把算盤拿起抖了抖，唇角藏著笑意，十五萬兩，夠生死閣一個月花銷了。

“趙媽，出去看看這是不是翠玉軒。”

這店伙計的態度讓江氏不得不懷疑自己進錯了店。

“這是翠玉軒沒錯，只是諸葛雄那老匹夫沒告訴你，這店已經不是你們家的了？”

小南從內間走出來，看白癡似的看向她們一行人。

“什么？你胡說八道！”

江氏臉刷地一沉，指著小南怒喝。

她管著家，諸葛家最賺錢的翠玉軒，在各地皆有分店，易了主老爺不可能不告訴她。

小南把腰一挺，伸出翹著蘭花指的手，“啪”的一聲，諸葛夫人被打了一個大耳光。

隨從皆傻愣愣地看著自家夫人，再看向始作俑者，皆后退了一步。

“上一個沖我吼的人已經到地獄去報到了，要不是還得找你要賬，這會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江氏撫著臉上的大紅掌印，驚慌地看向眼前的娘娘腔。

諸葛大小姐退后兩步，躲在仆人后邊，色厲內荏：“你們想做什么？小心我們報官去！”

小西把賬本拿出來，翻開最新一頁：“玄元三年四月初八，諸葛夫人來店里拿走了一對玉鐲，一條碧玉項鏈，兩支金釵，共計三千二十八兩整。”

小西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繼續言道：

“年代久遠，沒入賬的不算，但凡賬面上有的，已累計十五萬兩。翠玉軒轉讓時寫明，未收欠款是屬于我們老板的。諸葛夫人，這賬你是今天還呢？還是我上門去收？或者是選擇報官，讓大家伙都知道諸葛家欠帳不還？”

江氏回過神，掃視熟悉的店鋪，眼眸轉了又轉。

一個店伙計都敢如此囂張打人，這店鋪定是被轉讓給了官家人。

她不甘心也沒辦法了。

“待我回去問清楚，我會再過來的。嫣兒，我們走。”

江氏拉上諸葛嫣兒急匆匆往家趕。

明日詩會的帖子全都派出去了，為了女兒的前程，她可不能讓明日的詩會有任何差錯。

“老爺，翠玉軒怎么回事？”

江氏一回府，直接走進書房，沖坐在案臺前的諸葛雄問道。

“轉給別人了。你操辦好明日的詩會，替嫣兒和蘭兒選好夫婿就可以了，其余的事不用你操心。”

諸葛雄瞥一眼江氏臉上的紅腫，并不言語，只靠在太師椅上閉上了眼睛。

“現在翠玉軒找我要十五萬兩，不給，他們就要上門來。難不成我以前從自家店拿的東西，還得給錢他們不成？翠玉軒新東家到底是什么人？”

江氏忿忿地看向待自己冷漠疏離的男人。

“你自己拿的首飾，你自己想辦法搞定。若因此事，諸葛家受人非議，你就準備回娘家去吧。”

諸葛雄依舊閉著眼睛，只抬手示意江氏出去。

江氏沉眸看向眼前的男人，眸底盡是怨恨。

自己十六歲嫁給他，新婚第二天，他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給睡了。第二個月納為二姨太，生了諸葛寒那個孽種。

之后，三姨太，四姨太緊接著納回家，絲毫不曾顧及自己。

“嗯？”

諸葛雄睜開眼睛，看到江氏依舊立在眼前，不悅地瞥她一眼。

江氏迅速低眉，退了出去。

“娘，那十五萬兩，爹真的不管么？”

諸葛嫣兒看著江氏從箱籠里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不滿地用手壓下。

“嫣兒，你去準備明日的詩會，爭取入公主的眼，娘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這錢，你放心，娘定會從三姨娘和四姨娘手里扣回來的。”

江氏將一大疊銀票揣入衣兜里，心里已有了別的算計。

最賺錢的翠玉軒都沒了，她可得抓緊時間把錢財轉出去。

翠玉軒里，小西看向把玩著面具的閣主：“閣主，江氏今日真的會將十五萬兩送過來？”

“她還在做著攀龍附鳳的美夢，諸葛家多年富甲一方，她不會為區區十五萬兩影響諸葛家聲譽的。”

生死閣閣主站起來，嘲諷的笑掛在唇邊。

小西拿出一本賬本，在算盤上噼里啪啦撥打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嗬，諸葛家馬上就破產了，她居然渾然不知，也是夠蠢的。”

坐在另一旁的小南，舉起自己的右手，輕吹幾下：“待會我應該找個什么理由，再抽她幾耳光呢？”

“抽她何必急在一時，你待會留在店里，小西跟我去準備今晚和諸葛雄的賭局。明日上門收賬時，隨便你怎么抽。”

閣主將面具戴好，走了出去，小西放下算盤也趕緊跟了上去。

夜小魚怎么會在店里，還直愣愣地盯著閣主看？

小西踉蹌一步，虧得有閣主扶著他，才沒磕倒。

“兄臺的身姿好生熟悉，不如讓我看看閣下，面具里的廬山真面目吧。”

夜小魚說著就朝面具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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