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月沒見,儒雅的趙丞相竟如變了個人,青絲斑白,額上皺成的川字紋估計能夾死好幾個蚊子。
往日他那狐貍般精亮的眼睛,如失去了仙靈供養,渾濁無光亮,如潭死水。
唉,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個趙暮云,他竟憂心成這般模樣。
夜小魚微微嘆了口氣,再不喜趙暮云,今日怕也得給她解藥了。
果然,迎親隊伍剛走,趙丞相就訕訕地湊到夜小魚身邊,舔著老臉求她給趙暮云解毒。
“趙丞相,那毒藥本就是趙暮云的,我只不過覺得它的毒性太霸道,往里邊添了少許柔情散而已。難不成她自己調的毒藥,她自己也不會解么?”
五毒教視人命為蜉蝣,趙暮云和銅面人勾結,在武藝大賽上以夜澈為人質,跋扈得不可一世。
夜小魚本不欲再為難趙丞相,可她小氣愛記仇,實在不樂意救趙暮云。
趙丞相臉一滯一白,早已失去神采的雙眼霎地紅了起來。
“萬靈意在將暮云當成刺向老臣的利刃,除了讓她無惡不作,囂張跋扈,哪曾有教她真本事?
仙凰公主,暮云她自出娘胎,便被五毒教帶走,才會養成如此品行。如今,她重回趙家,老臣定會將她拉回正道,求你為她解毒吧。”
說著話,趙丞相便要跪下,小貴子在夜澈暗示下,飛快上前拉住他:“趙大人,您在眾人面前給公主下跪,這不好吧?”
夜小魚目光微冷,趙丞相居然想當眾道德綁架,逼她給解藥。
“皇上說您一心為天玄,趙暮云情有可原,勸我把解藥給您。不過,趙丞相,我可先說清楚,僅此一次,若趙暮云再做禍害百姓之事,可別怪我不再念您的好。”
將一顆解毒丸遞給趙丞相,夜小魚淡漠疏離,拉著蘭花便往宮里走,并不曾看他掏出的銀票半眼。
朝陽公主早聽聞夜小魚因毀容而模樣大變,有如移形換影。
這會看著相貌迥然不同的夜小魚走過來,她不覺扯了扯司徒雪:“雪兒,你說她當真還是先前的魚兒么?”
“皇上和天鳳公主早已確認過,豈能有假?娘,您可別聽旁人胡說八道。”
司徒雪說著話,鄙夷地瞟了眼站在她娘身邊的夜朗媳婦云若清。
雖然云若清長得清麗,大方謙恭,可司徒雪就是不喜歡她。自從她出現,就總是有意無意地在武安侯和朝陽公主面前,說玄王的不當言行。
“魚兒見過朝陽公主。”
夜小魚中規中矩地上前和朝陽公主打招呼,目光卻落在她一旁的云清和恭親王妃身上。
“魚兒,這是夜朗的媳婦云家二小姐若清。”朝陽公主主動為夜小魚介紹夜家皇族新進的媳婦。
“恭王妃,您娶媳婦之前沒前去云翟調查一番,就不怕千挑萬選結果挑錯了媳婦么?”
夜小魚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著云清,目光凌厲而譏誚。
“我家媳婦溫馴謙恭,持家有度,雖然她娘出身不高,可我和朗兒都甚是喜歡。”
恭王妃話里明顯帶了不悅。
“全云翟的人都知道,云隼在時,他的夫人最是懦弱無能,云隼也抬了幾個婢女為妾。不知,你娘是犯了何等大錯,生了孩子,居然連個姨娘也混不上?”
云清手掐著手絹,指甲幾乎掐入了肉里,可臉上卻一副我見猶憐的委屈模樣。
“若清娘親出身卑微……”
“打住!”
夜小魚實在是不想看白蓮花的表演,喝住了云清的話。
眼眸轉了轉,夜小魚忽地燦笑嫣嫣:“云家大小姐曾為銀面大俠抱不平,在茶樓差點沒一掌劈死我。得知我與銀面大俠相熟,方饒了我一命,銀面大俠出現,她竟不顧矜持直言不管他長什么模樣,她都愿意嫁給他。不知云妃如今可曾知道,銀面大俠是誰了么?”
“是誰?”
司徒雪好奇地問。
夜小魚傾身湊近云清面前,看著她眸底的亮光,一字一頓道:“銀面大俠便是我們英明神武,百姓愛戴的玄王百里冥。”
云清眼里明顯劃過一絲痛色,可她面色如常,淡然一笑道:“長姐已入宮為妃,知或不知,她應該已不再在意了。”
司徒雪拉著夜小魚追問:“魚兒,玄王果真便是銀面大俠?”
“你不是早就對追星芳心暗許么,你不要告訴我,你也曾迷戀銀面大俠。”
夜小魚白了司徒雪一眼。
“臭魚兒,你腦子塞了豆腐!銀面大俠曾在邊城救過我爹,是我爹娘最想感恩的人。”司徒雪撇了撇嘴。
朝陽公主目光熱切,一番言語下來,她已確定眼前這個和魚兒相貌不同的美人就是夜小魚。
“司徒雪,得虧你不像被東旭皇帝通緝的云妃一樣,喜歡百里冥,不然追星就不知何時才能討上媳婦了。”
夜小魚揶揄著司徒雪,目光卻瞥向云清。
“云妃被通緝?”
恭王妃不自覺地遠離了云清一步。
夜小魚看了看恭王妃,和臉色依舊平靜的云清,很八卦地將云家大小姐下毒害東旭皇帝,被打入冷宮,生下東旭十皇子,趁宮變逃回云翟,將十皇子當作云家之子將養的事,繪聲繪色講了一遍。
“云嘯風,云隼,云若風皆已不在,云家今非昔比,可真是叫人唏噓。也許,這就是云家當年背主,妄想獨大的懲罰。”
夜小魚搖著頭,故意感慨一番。
“怪不得碧云郡主年事已高,依舊長途跋涉回到天玄。恭王妃,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朝陽公主若有所示地瞟了云清一眼。
云清臉色白了又白,珠淚懸在眼,看著恭王妃哀戚:“長姐確實回了云翟,可她什么也沒說,若清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母妃,若清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恭親王妃見她模樣可憐,心不覺又軟,忍下責問之語,拉著她便跟眾人告辭回府。
“娘,您看到了吧,這明晃晃就是一朵小白蓮。虧你還信她的挑唆,誤會玄王有不臣之心。”
司徒雪望著云清遠去的背影,埋怨著朝陽公主。
聞得云清挑唆百里冥和武安侯府的關系,夜小魚看向遠方的眼睛不由微瞇,凌厲而森寒。
云清費心思換身份到天玄,一開始打的可是夜澈的主意。見夜澈無法入手,便轉投恭親王府,云清來天玄目的可不純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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