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安安一夜未眠,輾轉反側,無數次把手機打開又關上,她覺得這不是她的問題,但是為什么一直這么寵愛他的文森這一次卻沒有絲毫的軟化,一夜都沒有任何信息呢?
明明是他的錯!
鄒安安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清晨,這是周一,她還有一份普通的工作要去做,文森還是沒有找她。
鄒安安的心情從憤怒到了不安和忐忑,她簡單抹了一把臉,稍稍遮掩了一下黑眼圈,就離開家了,公交車上,她突然就十分無法忍耐那么擁擠的人群,平常她這個時候出門,也沒覺得如何。
可是今天就特別無法忍受,擁擠的人群,初秋依舊炎熱的天氣,即便是早上八點,也已經熱得無法忍耐,車廂里充滿了混雜的味道,她覺得自己要暈車了。
捱到公司前一站,鄒安安就下了車步行到公司,公司里的女同事們都知道了她要結婚的事情,熱情的問她準備的如何了,七嘴八舌她不知道怎么去回應,她一路強顏微笑,隨意應付了幾句。№Ⅰ№Ⅰ
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突然她發現鄒安安說的對,她和文森這個關系,所有的自主權,都不在她手里,比如結婚這個事情,如果文森說不結婚了,她有別的辦法嗎?
鄒安安很想跟邱小蟲聊一下這個事情,她那么聰明,一定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她終于把邱小蟲放出了黑名單,邱小蟲的朋友圈依舊寂靜,她試探著給邱小蟲發了個笑臉,對方沒有回應,她心想著邱小蟲不會還生氣吧?
她又發了幾句話,邱小蟲依舊沉默,鄒安安干脆開了視頻,可是對方依舊沒有接。邱小蟲氣性沒有這么大吧,她喃喃的念叨,可是邱小蟲就是不回她,她打電話,對方甚至直接關機。
“搞什么啊!”鄒安安把手機扔到座位上,引得隔壁探頭來看:“你怎么了,跟高富帥吵架了嗎?”雖然對方是戲謔的說法,可是鄒安安這才深刻的認識到,原來大家都是這么看待自己的。№Ⅰ№Ⅰ
午間的時候,無可避免的要跟一群女同事一起吃飯,食堂的飯菜也不和胃口,大家都在探討鄒安安的婚禮,前面鄒安安也說過他的一些準備,所以似乎大家也都很期待見到一場不是自己階層的婚禮。
“你們說結了婚,我還要上班嗎?”鄒安安問。
“當然不要上班了,開玩笑,你男朋友那么多金,為什么還要自己辛辛苦苦的做事情啊?”她隔壁的Vivian說。
這是個很奇怪的公司,明明都是中國人,明明收入都很基層,明明沒有外國人,老板卻要求他們每個人都要取一個英文名字,說是方便郵箱申請,鄒安安也不知道中文的拼音為什么就不能申請郵箱了?
文森也笑話過她們公司的文化,但是鄒安安心里卻想起來邱小蟲說的,就算是結了婚,也不能丟了自己的論點,原本她以為是邱小蟲太過于獨立和自尊,不懂得對這個世界妥協,所以一個人撐得這么辛苦,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邱小蟲就算撐得再辛苦,樣子也是好看的。№Ⅰ№Ⅰ
道理她都能想明白,道理她都懂,但是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卻放不下文森了。
下午,她有些身心俱疲的走出公司,作為小職員,難免被老板呼來喝去一天,離開公司大門,她看到文森的車停在不遠處,他站在公司門口。
鄒安安眼淚就出來了,她心里想,這個操蛋的世界,找男朋友,不就是找一個港灣和依靠嗎?還要什么其他的自由啊,工作?
文森見到鄒安安,問她:“你想好了嗎?”鄒安安點點頭:“我聽你的。”
文森滿意的把她抱入懷中,鄒安安眼淚洶涌而出,打濕了文森的胸口。
鄒安安沒有再試圖找過邱小蟲,她沒法面對自己的選擇,怎么說也算是一個大學畢業生,當代教育教給她的女性自尊被她選擇放棄,邱小蟲的存在就是給她一個耳光又一個耳光。№Ⅰ№Ⅰ
其實最難的并不是找一個男人,嫁給他,全心全意做家庭主婦,最難的是找到一個男人,嫁給他,并不心甘情愿的做家庭主婦,心里總還有沒有實現的夢想。
鄒安安決定做前者,至少心里踏實。
請柬上,她沒有再邀請男性的同事和朋友,就連女性的同事,也都只限于關系最好的那幾個,文森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多好,單純。”
茶幾上,擺著文森的請柬,幾摞,每一捆都足足10厘米,鄒安安聊聊數張,除了家人,一張桌子都坐不滿,這是她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的代價。
請柬都發了出去,文森的不安也日漸濃烈,他找了沈暢來吐槽,要過一次單身漢之夜,沈暢雖然不是單身漢,但也熱衷得很,他帶了一個朋友來,也是他們公司的同事,一個長得普通卻干凈的男生,沈暢豪放得很,介紹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帥哥,明日之星,叫周庭。”№Ⅰ№Ⅰ
然后他悄聲在文森耳邊說:“他前段時間追一個姑娘沒追上,變成人家姑娘的閨蜜了,你別刺激他。”
可能是大家對于“悄聲”的理解各有不同,沈暢的聲音,落在周庭的耳朵里,讓他一陣尷尬,只能假裝沒聽到,揭了過去。
酒過三巡,文森說起自己對婚姻的恐懼,沈暢大著舌頭問他:“你是不想娶那姑娘嗎?”文森搖搖頭:“她還行,也不錯,夠聽話。”
“那是為什么?”沈暢突然很猥瑣的說:“你該不會是怕結了婚不能出去胡來了吧?”
文森搖搖頭:“不結婚我也沒亂來過啊。”
“那你這是為什么?”沈暢無解了,他就是一個鋼鐵直男,俗人,遇到事情從來都是從最低層去思考問題。№Ⅰ№Ⅰ
文森臉上露出一種茫然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我總覺得這些事情似曾相識,我好像在哪里經歷過一樣,但是我又確實沒有經歷過,所以讓我不安。”
周庭看起來欲言又止,他似乎想說什么,但是又不太好說,文森看了看他,說:“你不用顧忌什么,有話你說就是了。”
周庭搖搖頭,沒說話。
沈暢說是約別人來喝酒,結果自己一瓶接一瓶,先把自己放倒為敬了,周庭似乎也很糾結,文森又叫來一打,跟周庭喝了幾瓶,把周庭喝的有些暈乎了,文森這才又問了一次:“你剛才是想說什么啊?”
周庭也有點大舌頭了,他只說:“我猜海濱廣場說不定有答案。”然后就趴在桌上睡著了。周庭內心瀑布汗,好在最后一刻裝醉躲過了追問,他再多灌自己幾瓶,指不定連琳達的事情都要說出來了。№Ⅰ№Ⅰ
文森看著兩個醉漢,納悶兒的說:“跟海濱廣場有什么關系啊,還以為有什么話呢。”沒辦法,這會兒他算是唯一清醒著的人,付了錢,叫來滴滴,挨個兒把他們送回家。
周庭住市區,還好一些,順路,沈暢住海邊,實在太遠了,但是他也不能把沈暢扔在這里不管,正當他還在猶豫是把沈暢送回家還是找個酒店讓他休息一下的時候,沈暢的電話響了。
上面的來電顯示“河東獅”,文森笑了起來,這個沈暢,跟他的夫人真是相愛相殺了這么多年啊。
文森接起電話,告訴對方沈暢喝多了,對方很有禮貌,但是又無比絕情的請文森把他扔在路邊天橋下就好。
當然是氣話。
文森賠笑,說會給沈暢定個酒店,“河東獅”夫人禮貌的說了再見,把電話掛了。№Ⅰ№Ⅰ
文森覺得十分好笑,這么多年,總聽沈暢說吵架打架離婚,也沒見他們真的就離了,他就近定了一個如家,“河東獅”夫人說了,誰請他喝酒的,就讓誰照顧,他只能自己照顧了。
帶回家是不可能的,萬一吐地毯上,開玩笑,洗起來很麻煩的,只能說明文森確實還沒喝醉。
鄒安安打電話來,文森接起來,說沈暢喝多了,他要照顧沈暢,就不去安安那里了,又和風細雨溫柔的叮囑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安安握著手機,文森跟前幾日判若兩人,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應該,大概是正確的吧?如果都順從他的話。
安安的房間很小,是跟別人合租的,一室一廳,她一個人住,但是認識文森之前,她是跟同事合住的,兩個人一個房間,互相分擔房租。
這個小戶型的房租,一個月的房租是她以前四個月的,文森替她支付的。
鄒安安打開衣柜,看著一套婚紗,三套禮服,全都如夢如幻,她抱起來,把臉埋在里面,總算安心一些了。這些衣服,價格是她一年的收入。
她回頭,梳妝臺上擺滿了各種彩妝護膚,她的梳妝臺邊上,還掛著十來個包包,也是認識文森之前,想也不敢想的,甚至根本不認識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回不去了。
邱小蟲徹底的被鄒安安忘記了,大家都是凡夫俗子,不需要做什么圣人,她不想給自己添煩心,就算是鴕鳥吧,至少眼不見為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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