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袍直接甩在地上，不知不覺回家就扔外衣，六人已經完全養成習慣了。

似乎這樣子在白云鎮受傷的窩囊氣與蔑視，都會傳遞在這丟衣服的動作中，在所有的火氣，隨著那件衣服被洗干凈，一切煙消云散。

七日后又再次重現，無限循環。

蘇清鈴與蘇清瑤二人也習慣了，神色麻木的彎腰撿起，抱起木盆，朝外走去。

越越來越涼，河攤里的水也愈發的冰冷，好在如今是日頭正高，比起大早沒那么陰冷。

“快著點，每次、他們回來中午要吃好些，雖然是大人放心不下我們也要一同的做。

但是說是她們下廚房，其實不過是吩咐，還是怕這些我們偷吃，去廚房也不知道是幫倒忙的還是監督的！”

扭著脖子看過周圍沒什么人，蘇清鈴小心抱怨起來。

蘇清瑤眼神麻木的不斷搓洗衣裳，腦海不斷回想起清洛那挽著籃子，帶著滿足笑意的回屋。

那一轉身透過瀟灑的意味，不斷在她腦海中閃現，滿心的欲取而代之。

搓著搓著，細小的泡沫浮現出，她雙眼發直的抬手，手背在自己的胸口拂過。

那里有個荷包在里處藏著，三個銅板，三文錢。

兩文錢是從蘇清洛那里賺到的，一文錢是自己的，除此之外再無其它物。

為什么她腳就那么快好了？

否則自己還能再賺一些銅板啊！

想著蘇清瑤又開始猜測起清洛到底有多少存銀？

這時耳邊又傳來蘇清鈴的催促聲，蘇清瑤心生不耐，滿心的怒火發現在手下的衣袍。

隨手撈起邊上的棒槌，動作頗帶幾分戾氣的捶打。

蘇清鈴一看，頓時著急大喊：“你干什么啊？這些衣袍是頂頂好的衣裳！

雖然被他們直接甩在地上，但已經是家里最好的袍子，你給弄破了，到時候祖母看了還不活生生扒了我們的皮！

是你做的，可別連累了我！”

蘇清鈴連忙的制止大喊，蘇清瑤就是充耳不聞。

蘇清鈴頓時著急了，探過身，一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結果她太過著急，腳又蹲得發麻，這么一騰過身也沒控制好，探過去時腳下踉蹌，力度猛的增加。

蘇清瑤又沒點防備的，手上使力，這么一被推，手下打空，隨后棒槌又落到自己的腳上。

河灘邊上被打濕，有著點點的苔蘚，這么腳下一打滑。

“啊！”

短促的尖叫一聲，蘇清瑤直接整個人滾落到河里。

“啊啊……救命啊！救命……”

蘇清鈴瞳孔猛縮，連忙伸手去抓。

河灘的水流頗為急促，蘇清瑤又是個不通水性的，這時突然落水，只覺得一股冰冷包裹在身。

隨后身子沉沉浮浮，一股窒息的感覺蔓延出，再不斷的加劇。

她不斷的陷入水里，又拼命的冒出來，水流不斷的向下蜿蜒，意識緩緩的流失，身子越來越沉重。

河灘上，少女的尖叫啊呼喊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清瑤快抓住我的手！抓住我的棒槌，不要不要陷下去！”

蘇清鈴跪趴在臺階上，一只手按在臺階死死抓住，另一只手不斷在河灘上揮動。

在見到落水的人浮出水面的時間越來越短，間隔越來越長，她著急的一把提起臺階上的棒槌用力的揮打在水上。

可惜制造出的動靜再不得將水里的人吸引來，蘇清鈴看著越來越小的動靜，猛的扭頭，聲音尖銳的大喊。

“救命啊！救命有人落水了！救命，快來人啊……”

上流的河灘，幾個婦人正在邊聊天邊搓洗著衣裳，突然一人瞇著眼睛仔細聽了聽。

“你們聽聽，好像有人在叫？”

其她的婦人也都收聲，河水急促的川流聲，隨后是若有若無的尖叫聲從下至上的傳來。

“不好！在呼救，是有人落水了！”

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大娘放下手上的衣服，探手在河里甩了甩，再招呼有些愣住的村婦快速朝下面小跑去。

“救命救命！來人啊……”

無助的尖叫聲越來越清晰，幾個婦人趕到現場一看。

在看到越來越少冒出，只有一點點水泡在河面上的畫面，頓時眼睛瞪大。

其中一些婦人朝后看去，就只見周圍沒其他的人。

也都知道落水的少女耽擱不得，眾人倒也冷靜下來，目光一個掃視，一把抓起臺階上的長袍，隨后提起猛的揮出。

長袍漂浮在水面上，其她的婦人也一同的大喊。

“快抓住衣服！我們拉你上來，快快，抓住啊！”

“不想死就抓住！伸手抓住那衣服就能夠活命！”

意志已經沉沉浮浮的蘇清瑤只覺得河灘上人傳來的聲音，之間隔有距離極為遙遠。

在聽到那最后一句，抓住衣服就能活命！

原本所有的力量不斷消散，在聽到這話，就似有一根救命稻草在眼前！

蘇清瑤拼盡一切，在即將窒息前，她雙手抬出了頭頂，探出了河面，若有若無碰到那在水中飄揚的長袍！

剎那間蘇清瑤爆發出所有的力氣，一把抓住了衣服！

都要絕望的婦人看到那兩只手抓住了長袍的另一端，頓時大喜。

一個稍微年輕點的婦人朝河灘臺階上走去。

再其她的婦人你抓我我拉你，其中兩個人在沒被水打濕的地面抱住其她人，一手按在地上，確保不會救人不成反被拉下水。

沾有水的衣袍在被這般數個婦人相互合力的抓扯，倒也堅持住片刻。

但拉了幾米，隨著蘇清瑤被動不斷靠近河灘時，突然一道撕裂聲，衣袍所抓扯的那一段被撕開一半！

婦人見狀瞳孔猛縮，隨即所有人的上身朝后傾去，奮力的抓扯。

“嘶！”

蘇清瑤所抓扯的那一段衣袍被撕裂，頓時最后一根稻草消失。

蘇清瑤整個人再無知覺，昏昏沉沉朝下沉去，在被河水拍打著朝下河沖去。

最靠近蘇清瑤的一個婦人猛然將自己的右腿朝后伸去，上身朝著河探傾去。

不管這些村婦平日如何嘴碎，在真有年紀輕輕，就會有鮮活的生命消散在自己的眼前時，只用自己加把力，她們還是不會吝嗇的。

其她的人見狀，也連忙手忙腳亂的抓住那趴在河灘上婦人的腿，讓她可以放下心的上身伸去。

最終，蘇清瑤向下沉去，兩只手還無意識的飄在河面上，一只手在一個水浪拍來被婦人一把抓住！

歡呼一聲，所有的婦人不斷按朝后挪去。

砰的一聲，蘇清瑤被摔打在河岸上，上身微騰起，那眼皮緩緩的睜開，眼里一層的水光。

她看到的是一張張湊近在自己眼前泛黑的面龐，透過這些人腦袋的縫隙，她隱約望到了遙不可及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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