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公主出了宣室后,剛剛行過正馬門,就看見一個人站在道路中央,似乎就是在這里專門等著她。
春桃連忙小跑過去,跟那人確定了一番后,這才回來對安寧公主說道:“啟稟殿下,來人是魏淑儀,她想邀殿下您去安處殿內坐一坐。”
“魏淑儀?”安寧公主有些懶洋洋的,“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回殿下的話,還差一刻便要隅中。”春桃恭敬地回道。
“嗯?這個時間……”安寧公主微微瞇了瞇眼,露出了一個興味的表情,“這個魏淑儀平時在宮中不聲不響地,這次特意在這個時間來這里等著我,希望她真的能給我帶來一點好玩的事吧,不然,她就算給埋在了土里,也會不得安生的。”
春桃跟了安寧公主這么多年,深知安寧公主的脾性,也自然是明白自己應該聽什么不該聽什么。安寧公主說的這些話,完全可以聽過就忘了,只要知道安寧公主是要去安處殿走上這么一遭就是了。
于是春桃將安寧公主同意去安處殿的結果告知了魏淑儀,然后便讓步輦改道,朝著安處殿的方向而去。
魏淑儀比安寧公主早回來一兩步,就直接在門外等候著安寧公主了。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直到遠遠地看到安寧公主的步輦后,魏淑儀的神色才一下子輕松下來。
她的心里,其實還真的有些怕安寧公主中途又改主意,不會來她這安處殿,畢竟要嚴格說起來,她和安寧公主,還真的是沒有什么交情。
安寧公主的步輦直接落在安處門口。落輦后,內侍連忙在安寧公主下輦的地方鋪了一層絨布,防止安寧公主落腳的時候打滑;然后春桃快速將自己的手煨熱,防止自己冰著安寧公主。
這一切都準備好之后,安寧公主才將自己一只玉嫩蔥白的手從暖攏里面伸出來,放在了一旁候著的春桃手上,慢慢下了步輦。
魏淑儀在一旁將這一切看了個仔細。
她一直都聽說安寧公主那里規矩極多,并且很多規矩都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生活得更加隨心和舒適一些。這在其他人的眼里看來,自然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也讓安寧公主的身上,多了一個張揚跋扈、恣意嬌縱的名頭。
不過,憑心而論,安寧公主這樣的美人,要求更是過分些,也是可以原諒的。
魏淑儀不禁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從十年前到現在,安寧公主的樣貌出落得更加標致了,身上也多了一個讓人愛恨不得的特質。但是對于她來說,現在的安寧公主,正是她十分需要的。
安寧公主下了步輦之后,看見魏淑儀就站在門口候著她。于是她眼波流轉,一臉笑意的就朝魏淑儀走過去,握上魏淑儀有些冰涼的手,對魏淑儀有些嗔怪地說道:“這么冷的天,魏淑儀何必親自站在外面,讓你殿中的人出來迎著就行了。萬一你這身子出了什么差錯,可就不好了。”
魏淑儀淡淡笑著,“殿下千金之軀,嬪妾自然是怠慢不得。不若,又怎么能顯示出嬪妾的誠意?再說了,南御國氣候溫和,即使是這大雪天,也實在是要比北傲溫暖得多了。”
安寧公主不贊同地搖搖頭,讓春桃趕緊把一個小手爐拿來,放在魏淑儀的手上。她憐惜地舉起魏淑儀已經被凍得有些僵硬、腫脹的手,似是心疼地說道:
“這手啊,就是女人的第二條命,魏淑儀你怎可如此糟蹋你的這雙手呢。說起來,你這里的內侍宮婢可真是太過懈怠,竟然都不知道好好伺候著魏淑儀。而且我們二人都走了這么久了,竟然一個宮婢都沒有見到,這可真是太不像話了。”
眼看著安寧公主就像是生氣了一般,魏淑儀連忙勸阻道:“這實在是不算得什么,趨利避害,這是人的本能。她們都是些年紀不大的小丫頭,能活的話,自然是要活下去的。再說了,這里面也有嬪妾的意思在,殿下何必苛責呢?”
“魏淑儀這話說的,可就是不對了。若是原本定好了的事,隨意就可以有另外的選擇,那這天下,還不得亂了套?”安寧公主明明是笑著,可是語氣卻是十分冰冷。
她對著春桃吩咐道:“你去把永巷令給本宮叫過來,讓他給本宮說說,這本該是安處殿的宮女,現在怎么都會跑到茹貴人、萍夫人以及梁貴人那里?”
春桃領命而去。而現在安處殿的院子里,也就只剩下了安寧公主和魏淑儀兩個人。
安寧公主的這番舉動過后,魏淑儀突然對著安寧公主跪了下來,
“多謝殿下為嬪妾做主,不過,嬪妾這里還有一事,還望殿下能夠答應。”
安寧公主低著頭,看著跪伏在地上的魏淑儀,神色不明,
“本宮聽聞,北傲國的子民,不論男女,皆為傲骨。當年魏淑儀入宮,雖是作為北傲國戰敗的恥辱,卻也從不在外人面前低頭。本宮當年年紀雖小,但是魏淑儀的風姿,卻一直印在本宮的心上。可如今,魏淑儀的背,卻彎了。”
魏淑儀耳邊聽著安寧公主的話,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她緊咬著嘴唇,身子跪伏地更低了一些,
“請殿下答應嬪妾的請求。”
安寧公主忽然間笑了起來,悠悠然走到了院子里一處干凈的凳子上,慵懶且隨意,似乎是在一瞬間就把規矩和體統給扔到了一邊。
她語帶興味和好奇,對著魏淑儀問道:“本宮想知道,你為什么會選擇我。”
魏淑儀答道:“只有殿下可以保住他的命。”
“你確定?”
“嬪妾確定。”
“可是,本宮這里從來都不養閑人。”
“嬪妾只求殿下能夠庇佑他五年,這五年之內,有任何事情都可任殿下差遣;五年之后,他是生是死,都與殿下無關。”魏淑儀直起身來,目光堅定地看向安寧公主。
可是安寧公主卻“咯咯”笑了起來,眉間眼尾皆是數不盡的笑意,卻又不知道為何沾染了一絲風情,
“本宮想,魏淑儀可能是誤會了本宮的意思,本宮這里的‘閑人’,可不是不做事的意思。魏淑儀不如仔細想想,本宮的長樂宮里,除了一眾宮婢黃門內侍,可還剩下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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