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不禁有些情緒激動,看著眼前少年模樣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頓了頓,他拍拍少年的肩膀,說道,“是為父對不起你,若不是我閉關太久,你也不會……”
“父親,您別這么說。”還沒等他說完,少年連忙道,“趙品勝罔顧人倫,我絕不會放過他!”
當年蕭正旗救出幼子之后,搏殺之下深受重傷,加上強行破關而出,更是傷上加傷,全身經脈破損,靈根搖搖欲碎,能帶著幼子逃回師門靈火宗已是奇跡,回宗之后,他的師尊花費無數心力才救下他一條性命,之后,他在幾位師叔和同門的幫助下閉關養傷,意圖早日恢復境界報仇雪恨,卻忽略了幼子。
待他出關之后,他才得知,他的孩兒蕭時予受驚過度,只有周歲的孩童,全身靈力暴動,不僅傷人,甚至引來異象。靈火宗大長老無法,只得將他關入鎖靈塔,待蕭正旗出關再議。
只是沒想到,他這一閉關,就是兩百九十年。
期間他養好了傷,恢復了境界,并成功結成金丹。
修行無歲月,彈指一揮間。
滿心狂喜的蕭正旗一出關,便得知他的兒子至今仍在塔內,生死不知。
他的師尊已經在他閉關后的第八年身歸混沌了,師門內多是些陌生的面孔,就連與他相交最好的師妹也因家族之事,早已離開了靈火宗。
一出關,物是人非事事休,他不知道這兩百九十年,他的兒子是怎么熬過來的。
只知道當他將蕭時予從鎖靈塔解出時,蕭時予還是周歲孩童模樣,鎖靈塔中的時間仿佛被凍結了,但蕭時予卻再不像進入鎖靈塔之前那樣靈力不收控。
大長老只說,也許是因為鎖靈塔能夠封住空間靈力,所以身負靈根之人在塔中既無知覺,也不能修煉,更不會成長。
蕭正旗閉了閉眼睛,沉聲道,“你身負變異雷靈根,此靈根除了傳說中的開山老祖之外,萬千年來再沒聽說有其他人擁有,如此天賦,也不知是福是禍,你一定要小心隱藏,按照我告訴你的,只修靈氣,待筑基之后,才能修煉術法。”
蕭時予點點頭,“兒子知道。”
十年前回到蕭城,蕭正旗就是為了潛入主宅,尋找適用雷靈根洗髓用的方子,洗髓一事關乎修煉之基礎,萬萬不可輕視,要知道為了達到不同的效果,洗髓的方子都不相同,奈何天下之大,多少組合雜靈根的洗髓之法都被研究爛了,偏偏就是沒有雷靈根的洗髓法子。
“是為父耽誤了你,你經脈未開,只用粗淺法子煉體,雖說你天資傲人,但也只能靠打坐靜修吸收靈氣,你如今才到練氣五層,如果被他們發現,絕對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我們這就連夜出發,往楚城去,楚家的楚朦是我同門,她必定會幫我們。”
蕭正旗也不是不想到靈火宗尋求庇護,只是仙門中人多是非多,師尊也早已不在,還不如到楚朦師妹那里尋一處安身。
蕭家已是風中殘燭,他決不能讓蕭時予再有任何危險!
想到這,他緩緩將手上一枚琥珀色的戒指摘下,戴在蕭時予手上,剛一戴上,原本寬大的戒指自動調整,緊緊貼在少年的指頭上。
“父親,這怎么行,這正陽戒乃是家傳之物,您快收好。”蕭時予有一張清雋的面容,時刻卻臉色發白,驚叫一聲就要將戒指摘下來。
蕭正旗卻手腕一轉,將少年的拳頭握在手心,說道,“正因為是家傳之物,才要給你,正陽戒只有我們嫡傳正統能戴,你要記住,戴著它,就要肩負起復興家族的責任!”蕭正旗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告訴父親,你能做到嗎?”
“能!”少年目光堅定,帶著信仰的光芒。
“好!這就是我們蕭氏的好兒郎!”
蕭正旗拿起一個斗笠給兒子戴上,邊系帶子邊嘆道,“好小子,快有老子肩膀高了。”
“走吧。”
漆黑的夜幕之下,一行人漸漸消失在暴雨之中。
蕭氏大宅。
一身玄色衣衫的趙品勝坐在廳內大座上,在他下手站在兩名身穿墨色蕭氏宗族長老衣衫的男子,正是蕭氏的二長老和六長老。
三百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三百年里,除了當年犧牲在封印之戰中的蕭家的三長老,四長老已經被趙品勝聯合二長老斬殺,五長老下落不明,六長老也在兩百年前歸順趙品勝。
除了在封印之戰之前已經閉了死關,到如今壽元將盡也沒有成功結嬰的大長老,蕭家上下盡在他趙品勝的掌握之中。
廳中的三個人神色各異,誰都不出聲,各自不知想著什么心事,偌大的廳內只有窗外淋漓的雨聲傳進來,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三人齊齊抬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蕭氏傳統墨色長衫的人走進來,低聲道:“今晚出城的人馬大大小小有二十七路,我叫人嚴加巡查,絕對漏不了!”
這么多出城的?
趙品勝冷哼一聲站起來,“二十七路,沒想到城中的腌臜物這么多。”
二長老站在階下,聞言立刻道,“事不宜遲,趁他們沒跑遠,我們趕緊動手!”
說著就要往廳外走。
“你等等。”趙品勝一把拉住他,“急什么,現在還不是時候。”
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六長老緩緩搖搖頭,對著二長老,用眼神向東北方向一撇,道,“在大城附近動手,那位會不知道?”
二長老聞言一驚,恍然道,“你說的有理。但是,我們就這么放他們走了?”
這些年來二長老、六長老投靠趙品勝,明里暗里做了不知多少胳膊肘向外拐的事,若是讓那兩個漏網之魚回來。
二長老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
“當然不能放他們走。”趙品勝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里發出來的,“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傳令下去,派人遠遠跟著這二十七路人馬,出城五千里之后開始截殺,記住了,無論是什么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若有不敵,立刻來報!”
看著衛士走出大廳,二長老有點不放心,“只派他們去截殺?那蕭正旗目前恐怕已是金丹修為了。”
六長老冷哼一聲,“當然不夠了,且看看吧,哪一路沒殺凈,我們便去收拾了事,不然就我們幾個人,你以為能截得住那么多人馬?”
趙品勝點點頭,“正是此意。”他緩緩在大座上坐下,陰仄仄恨聲道,“蕭正旗,不過是喪家之犬,你就先跑著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說罷拳頭一握,狠狠砸在扶手上。
那大座扶手乃是靈象晶石所雕刻成的睚眥首像,猙獰的瞳孔中倏忽有雷紋閃動,隱隱望向大宅的東北方向。
在蕭家大宅東北方的某處,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閉目盤膝,坐在一個石凳上,在他的四面十丈處皆是堅硬的石墻。在這一片狹小的空間里,除了正中的石凳和石凳上坐著的老人,空無一物。
他不動,也感覺不到呼吸。仿佛不是個真實的人。
突然間,他睜開雙眼,眼中仿佛有模糊的倒影,像是一個廳堂。
他面無表情,瞳孔中倏忽閃過無數畫面!
半晌之后,他的眼睛緩緩閉上,又恢復了之前一動不動的模樣。
楚城依山而建,背靠五峰之一的通天峰,楚家大宅正處于通天峰山腳往上的位置,站在主院的大殿的廣場上,可俯視全城風貌,以楚家大宅為核心,背靠通天峰向下望去,目之所及盡是鱗次櫛比的亭臺樓閣,屋舍儼然,人頭攢動,正是一派盎然景象。
楚家之興旺,楚城只繁盛,可見一斑。
這是經過了楚氏一族萬千年的經營,才有的盛況。
“大小姐,您起了嗎?”輕輕的敲門聲傳來,楚瀟月擁著被子坐起來,天光已經大亮,順著窗外一眼就望到高聳入云的通天峰。
蘭枝推門進來,見楚瀟月剛剛睡醒還有些呆呆的,一張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煞是可愛,蘭枝怔忪一瞬連忙收斂心神,唯恐對主子不敬,行禮道,“老祖連夜準備了洗髓之物,一會就要過來接您了,屬下斗膽要催催您快點起身呢。”
“啊?這么快?”她推開被子,擰身下床,“爺爺不是要閉關準備嗎?就閉關一晚上?”
蘭枝連忙過來伺候主子穿衣,笑道,“老祖心急,為了助你早日開始修煉,怕是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蘭枝這批人都是宋清源早早為楚瀟月挑選的,她們都是楚家旁支中資質極好的,經過層層選拔,不僅要考驗品行心性,更兼具服從和忠誠。從楚瀟月出生起,宋清源就將選出的十二名頂尖少女養在主宅,與楚瀟月共同長大,各種資源供應甚至超過了親近旁支的主子,這些人作為小主人日后的心腹進行培養,也是家族中的一股重要力量。
這樣的人,不僅楚家,各大世家都有。
蘭枝是這十二人中最頂尖的,今年十八歲了,雙系地靈根,已經突破了練氣五層。
“這幾天我去洗髓,你幫我準備幾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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