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長公主話鋒一轉拔高聲音道:“可有些人狼子野心!辜負皇兄的期盼,殘害手足!罪無可赦!”
“如果不是小冬將軍及時救駕,恐怕...”長公主做勢抹淚,但仔細去看她根本沒有眼淚,一切都是臨場做戲,假的不能再假。
原本已經認命的大皇子猛然抬頭,他死死的盯緊長公主的臉,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也是你的侄兒啊!”
他也是她的侄兒,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的心都向著太子?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到底哪里不如人?父皇也罷、舅舅也好,怎么所有人的心都是偏的!
“正因為你是本宮的侄兒,本宮才會失望。”她揮手示意,就有宮人堵住大皇子的嘴。
長公主吩咐:“都照實了審。”
這場廷審從深夜一直到黎明,結果已經板上釘釘,審的越多牽扯的人就越多。
大皇子謀逆牽出曹丙燁,人證物證俱全,令眾人沒想到的是,俺答汗潛逃至大銘的孫子把那漢吉竟會出面作證!他親口承認曹丙燁駐守延綏時與俺答汗交往甚密,甚至私開邊貿。
這中間又夾雜著年初監督府同知徐睿林的密折,七零八碎的消息湊在一起竟成了一張驚天大網。
曹丙燁苦笑不已,心里已有決斷,自知無力回天又不甘心小人霍亂超綱,他歇斯底里的當眾揭發江半夏的真面目。
“可笑!你們全被耍了!被一個女人耍了!”
然而他想象中的場景并沒有發生,那些平日耀武揚威的大臣們就像啞了一樣,愣是不出一言。
“你是不是很失望?”江半夏壓低聲音:“想知道他們為什么不敢嗎?”
“控制一個人不是控制他本身而是抓住他的弱點。”她說出很久之前曹醇對她說過的話:“我讓人抓了他們全家。”
曹丙燁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江半夏。
“認命吧。”江半夏漠然起身。
案子越審越離奇,后又轉到慶文帝的死,一場小小的傷寒真的能要了他的命?大皇子一口咬死慶文帝之死存疑,又像瘋狗一樣大吼大叫。
“父皇的病真的有那么重嗎!丹藥有毒!你們都是兇手!”他目露兇光的逼視眾人。
丹藥是問塵子人煉制的,此人乃是曹醇招攬進宮為慶文帝煉丹制藥,隨意曹醇脫不了干系,當即就有人質疑曹醇居心叵測,抓住閹黨錯處的朝臣們就像油鍋進水,群情激奮,恨不得殺掉曹醇以此泄憤。
“證據確鑿!何須狡辯!”翰林院的清流率先發難,剩下跟著不敢說話的老臣們也陸陸續續的抗議。
都察院的老臣激憤的站出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老夫一把年紀了,為了大銘江山不落入閹人賊子中也要拼上一拼!”
他們抓住‘丹藥’一事要求徹查。
朝中最難搞定的就是都察院和翰林院的人,這些個衙門都窮的兩袖清風,靠的是滿腔熱血和一身骨氣,他們置生死與度外,就差血濺當場。
“殿下!”更有人以頭搶地,哭聲撼天。
夾著尾巴做人的李三順一看時機已到,立馬站了出來振臂高呼,摘指出曹醇數條罪狀。
閹黨、清流,東林黨、浙黨...政見不和利益向左的人當廷互相呵斥,怒罵聲震天,曹醇在清流中名聲不好,但在內廷包括一些官員心里他是個頂好的人,有人忍不住維護一二,結果惹了眾怒。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絲毫不顧臉面。
“維護閹黨的狗東西,打他!”平時看上去軟弱無力的文臣抄起隨身帶的笏板、腰牌一切能用的東西就往對方頭上砸。
他們根本不在乎慶文帝到底是怎么死的,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在乎的是拉誰下臺。
江半夏站的位置離小太子極近,這里是塊中空地帶,亂成一團的朝臣沒人敢往這邊靠。
她慢條斯理的舉弓搭剪,對準人群中的某一點驟然松手,箭鏃破空而去,這一箭用了十乘十的力,鐵制箭頭穿透堅硬的方磚,直直地釘入人群。
沸水滴油的人群瞬間息聲,怔在原地。
“諸位大人,這里是乾清宮,不是菜市場。”江半夏收箭:“既然存疑,何不找來證據?曹督主為了大銘盡心盡力,沒有證據胡亂指認只會寒了忠臣的心。”
人群中當即有人冷哼出聲,這些閹黨的話,有哪句是真的?恐怕證據早就被毀。
曹醇抱臂冷笑,淬了冰的眼睛掃視眾人,試圖記清那些‘口出狂言’之人的臉面。
“肅靜!”長公主身邊的女官替長公主出聲呵斥。
長公主意味不明的掃了眼曹醇:“皇兄之死存疑,曹廠公又拿不出確鑿證據,為使大家信服,就先委屈曹廠公回避一二。”
“清者自清。”曹醇瀟灑的拱手,他心中冷笑不止,就說事情哪里不對勁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說是回避,其實是將他關押起來,這些人還真是好手段,曹醇與李三順視線相交,李三順隨即露出蔑視的眼神。
事已至此,為使眾臣信服,相互各退一步,曹醇暫時進了詔獄,大臣們也息了怒火。
大皇子逼宮這件事就像是個不痛不癢的笑話,當天夜里審完了就完了,該誰死誰就死,沒有掀起任何風浪,有人私底下為曹丙燁惋惜,有人覺得合該如此,曹丙燁在西北威望太重,就算現在不辦他以后說不定又有別的等著他。
最終牽扯出大皇子的黨羽數百人,有這樣的結果都要夸上面的人仁厚,否則按照大銘律誅九族、誅十族的規矩,京都又要血流成河。
與殘酷現實相對應的是桃色傳聞,小民百姓們過的是日子,他們才不管上面的人干什么,再說死的都是當官的,其中不乏貪官,有人還拍手稱快呢,他們的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茶余飯后說起最多的傳聞就是錦衣衛里那位姓江的指揮使。
“聽說這位江姓指揮使是個女人。”茶鋪里喝茶閑聊的人吹牛道:“我舅舅家的哥哥給鎮撫司送過菜,曾見過這位一面。”
有人好奇問:“長什么樣?”
“比男人還要力大,你想那得是什么樣的體魄?”說的好像親眼見過一樣:“肯定是夜叉模樣,兇悍嚇人的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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