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芬?”
周奶奶出門,見得李奶奶,楞在了門邊,臉上的皺紋隨著笑容上揚,眼角灌滿喜悅和淚光,李奶奶含笑上前伸手環抱住周奶奶,“是我嘞。”
“姐妹一場,二十多年,也不說回來看看。”李奶奶有些責怪的語氣,伸手替周奶奶擦了淚。
“這不回來了嗎。哎,回來瞧著屋子破成這樣,忙里忙外一堆事情,也沒去看看你。說到底啊,還是我的不是。”
“別扯那些,回來就好。”李奶奶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歲月不敗美人,看著兩位頭發花白姿容猶存的老人,甘洛心里有了一絲觸動。
“這是你孫女?”周奶奶注意到了安靜站在一旁的甘洛,眼里慈愛,“長的真水靈。”
“丫頭懂事的很,我到是希望是我孫女嘞,這是隔壁甘家二姑娘,隨我一道來拜訪的。”李奶奶說著看向甘洛。
甘洛含笑甜聲稱呼,“周奶奶好。”
“丫頭叫什么名字啊?瞧著瘦瘦小小的,怪叫人疼,今年幾歲了?”
“甘洛,今年剛滿13呢。”
劉阿姨站在一邊,手里提著籃子:“小姑娘還送了杜鵑,開的很喜慶呢。”
“丫頭挺有心的,奶奶啊最喜歡的就是杜鵑花呢。是家里種的嗎?”
“嗯,養了幾叢,這幾天開的正好,去年扦插活了幾盆,奶奶喜歡,我明天移一盆過來。”
“好嘞好嘞,老了老了,也就養養花打發時間了。”周奶奶伸手摸了摸甘洛的頭發,甘洛雖不喜旁人碰她頭,仍含笑沒有后退。輕輕拍了拍甘洛的肩膀,扭頭看向旁側站著的周璟睿,“小睿過來。站那么遠干嘛?”
“哦”周璟睿靠近,摘下口罩朝著李奶奶彎腰“奶奶好。”看向甘洛時微微點了點頭,神情一貫的淡漠。
甘洛微微一笑算是回了招呼,面上神情淡然,卻有些掩不住的別扭。
“小伙子長的真精神。”李奶奶含笑打趣,“幾歲了啊,瞧這身高,遺傳他爸爸的吧。”
“七月剛滿15。”周璟睿回答。
周奶奶看著孫子笑道:“光吃,不長才怪,瞧著都快和他爸一樣高了。”
“我和奶奶聊天,你們小孩子聽著無聊,小睿,你帶妹妹去玩兒,記得把杜鵑插花瓶里。”
“嗯”周璟睿點頭,扭頭看向甘洛,“那先去插花?”
“……”甘洛扭頭看了一眼李奶奶,人家姐妹聊私房話,她哪里好待下去,點了點頭,埋頭看著地面,心里不愿意,腳下卻跟著周璟睿的步子。
和李奶奶一道來,她沒走,她也不好離開。
甘洛心里想東想西,跟著周璟睿的步子,不自覺跨大了一步,一腳下去剛好踩脫對方鞋子后跟,一個趔趄撞在對方后背上。
這算是報復嗎?甘洛搖頭,她不是故意的。忙后退一步道歉道:“不好意思。”
“沒事。”聲音低沉磁性,又帶變聲期特有的沙啞,他蹲下提起鞋跟,扭頭看了一眼甘洛衣袖半遮的手臂,問道:“你的手,好點沒?”
那天,通過門縫,他看見她手肘擦破了皮。
關門是為了阻擋工人的視線,那樣的境地,幫她免除心理尷尬在周璟睿看來比拉她起來好些。
“嗯。”甘洛點了點頭,抬頭看向對方,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確實好看,心里又搖了搖頭,單看臉蛋又沒了那股撿拾槐花時歲月靜好的韻味。
對方雖沒拉她,但她不是小氣人,只是覺得不該多說,但也得補償一下那摔的一跤,扭頭看向周璟睿:“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你先說”周璟睿微微皺了皺眉,為什么這丫頭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我幫你拿,跟我來。”甘洛拿過對方手里的杜鵑花束,帶頭朝著老槐樹下走去。
時近傍晚,夕陽的余暉斜射入院門,和那日傍晚時的景致一般無二,甘洛招手,“幫我撿些落下的槐花可以嗎?……我,拿回去做標本。”
周璟睿猶豫兩秒,跨步下了臺階,彎腰單膝半跪著撿新鮮落下的花穗,臨近院門,一縷陽光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長長。
甘洛遠離槐樹,朝后挪了挪位置,將老槐樹和周璟睿的全景收入眼眶,手里拿著杜鵑靠著下巴,總覺得哪里不合適,看向周璟睿的方向不由喃喃自語:“為什么沒有第一次好看了呢?莫不是沒戴口罩的緣故?”聲音細微,嗡嗡嗡自個兒嘀咕。
“……”周璟睿撿拾花穗的手頓住,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了幾分。
“難不成是光線的原因?”甘洛沒注意到對方神情變化,扭頭看了一眼院門的夕陽余暉,“按理口罩取下又有夕陽,該更好看啊?”
甘洛小聲嘀咕著換了方位,蹲下撿起一片花瓣,抬頭正欲看看光線對不對。
然一雙鞋子率先闖入了甘洛視線。
“看夠了嗎?”周璟睿的聲音清冷,有些壓抑著怒氣。
“看……嗯,夠了。”甘洛起身,尷尬一笑,伸手指了指槐樹:“和它一起,整體畫面很美,蠻不錯。”
“……你的花!”對方手里捏著的花瓣朝著甘洛手里一塞,轉身朝著屋內走。
突如其來的尷尬,讓甘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也很莫名其妙,她知道自己方才失禮了,可是對方反應不至于這樣吧,不由轉移話題打破沉默道:“那個……有剪刀嗎?我修剪一下花枝。好插在花瓶里。”
“我叫周璟睿!不叫‘那個’”,
眉頭擰成了麻繩,想起甘洛明目張膽的‘觀賞’,心里極度的不適感突起,在帝都的一幕幕記憶再一次灌入腦海,周璟睿感到有些胸悶壓抑,邁步深深吸氣平復心緒。
甘洛側頭看了看院中的槐樹,果然,人的脾性沒有樹好,語氣淡淡:“哦,請問有剪刀嗎?”
“在那個桌子抽屜里”周璟睿背對著對方,伸手指了指檐廊下矮矮的八仙桌,眸光看向和李奶奶聊的正歡的奶奶,他壓著不悅,扭頭看向甘洛沉聲:“我去拿花瓶。”
說著轉身邁步推開書房的門。
甘洛邁步向八仙桌走去,就著旁側的竹椅坐下。
心想他如果沒和樹站一起,她瞟都不得瞟一眼。可是他站在槐樹下了,她也瞟了,而且一眼沒瞟夠。
如果可以,她也想看看自己站在滿樹槐花下的狀態,當在有夕陽余暉的時段兒,應該,不,是肯定比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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