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君。”
江小六摸出手機,滑出甘洛父親的照片遞給他。
“只能調查出六年前的事情,一家人在S城短暫的住過兩年,其余一片空白,仿佛六年以前根本不存在這個人,而且他在陽河出現的頻率極低,這些年都在藏區,說是務工,定期會向家里寄錢。”
如果是這樣,那就能理解甘洛面對郝竹天為什么那么鎮靜,想來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江小六提到的那個被抹脖子的人,應該就是當日的另一個狙擊手。
“既然連你都查不到他的信息,極有可能是黃葉那邊的人。”
張肖正欲坐起身,江小六一個騰起將他摁下,“我的祖宗哎,你別動!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道傷嗎單狼爪子抓的就夠你受的!”
“我去看看那個丫頭!”
張肖伸手揭開被子就要下床,想起什么又收起了下床的腿,安靜的躺在床上,剛發生那樣的事情,開口第一句話怎么說?不能現在去。
“你們怎的一個德行!她不管不顧要來看你,她前腳剛走,你倒好,拖著一身傷要去看她?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我天天吃狗糧我容易嘛我!”
“………”見張肖又躺了回去,一個箭步湊到他面前。
“今天的你很不對勁,語言和行動不一致,心里在打拉鋸戰呢?老實交代!她來這里到底給你講了什么!趕緊的,滿足一下兄弟急于八卦的小心臟!”
“我當時還沒醒,趕緊出去,閑的你!把郝竹天近三個月的行蹤調查清楚,整理好后交給我。”
張肖拿過桌邊的水喝了一口,沒再搭理江小六,到頭閉眼安睡。
“聊聊私生活喂!這個時段兒談什么工作?我瞧著那丫頭卻長越好看,觀養個四五年,屆時一舉拿下!以我的風流倜儻,完全不成問題。”
江小六瞇眼瞧著張肖,見他不為所動,老虎毛再擼兩把得玩兒火,見好就收,一腳踏地朝著病床彎腰,“得令咯,您先養著。我則個兒先退下了。”
誰料剛轉身,一個香蕉騰空飛過,當頭朝著江小六后腦勺砸去。
“不讓就不讓,干嘛砸人!”
江小六撿起香蕉,剝皮塞到嘴里,推開門出去一半身子,朝著門內探頭,“不近女色多年,蒙說老爺子!我都替你著急!”
江小六出門,再次伸手拉開門探頭,一臉賊兮兮:“沒想到你喜歡清純蘿莉!”
“砰!”茶杯砸門板的聲音。
清純嗎?
抹人脖子,玻璃勒人眼珠子,燃燒瓶砸兇徒………哪兒清純?頂多那弱弱柔柔的長相沾了一個清字!
甘洛看著面前的女孩子,靜靜的看著,眼里沒有兇怒,只是靜靜的看著坐在一側的她。
仿佛想要將她從里到外看的明明白白,胡梅會自私,會辨不清形勢,被人挑撥會犯渾,可她也會安慰人,體貼人,接受她的過去,聽她的傾訴。
只是,她不該偷那個發卡!
即使她不知道馮謙的目的,但是,一個男人打探女學生的生活,讓人偷拿她的私人用品,這本身,就是罪惡。
為了她入獄的父親,胡梅,親手將自己推到那個男人面前……
“小洛,對不起,我幫馮謙是為了我爸爸,我以為他會幫我請律師,我不知道他是要害你!”
胡梅從椅子上起身,坐到甘洛旁側,“我知道錯了,江警官給我講了,當初你是為了我好,沒有你,我父親可能已經被大伯父下了毒手,把你關到天臺上也是因為我表姐的挑撥,當時我沒走的,我就守在外面的雜物間………”
“所以,你知道那天夜里在下雨。”
甘洛將寫好的本子遞到她面前,接著后面緩緩的寫下,“你在離我最近的地方欣賞著自己的第一次犯罪?”
胡梅看著她寫完的句子,猛抬頭看著她,“這么叫犯罪,我就是想嚇嚇你,而且你不是被張肖救了嗎!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聽我表姐的話。”
“如果他沒來,如果我在天臺,恰巧被雷劈死了呢?如果我驚嚇過度,呼救時攀著鐵網失足了呢如果我有隱疾,當時病發了呢?”
甘洛依舊不急不徐的寫,寫完一個問號看一眼胡梅,她的臉色和那夜的閃電一樣精彩,筆尖在紙頁上滑動,“任何一條你都沒有考慮!你有的是鎖上門閂,然而任何一條的出現,你手上就沾了人命。”
“……”胡梅看著她,眼眶漸漸發紅,嘴唇緊緊抿著,近期瘦下來的面龐帶了幾分楚楚可憐,“對不起,我沒有考慮會發生那些事情。”
“咱們再來說說馮謙的事情。那個男人用條件誘惑你,你本著百善孝為先,為了對父親的孝,轉手把朋友出賣的體無完膚!你做的真好。”本子上的文字一筆一劃,沒有語氣的襯托,字字見骨不帶一絲感情。
“我沒有,我只是……我………”胡梅手緊緊攥緊,額頭滲出虛汗,垂眸不敢再看甘洛的眼睛,指頭絞著衣裳一角,指節勒到青白,“我當時還不知道你和父親入獄的事情沒有關系,所以……”
“好,依你的話,也許你答應他的理由里帶了幾分對我的恨意,但是,你不該把我的發卡偷拿給他。”
見胡梅驚愕之余,又欲言又止的模樣,甘洛唇角一勾帶了一絲嘲諷,“去警局報警叫江小六的是你,你手上有鋼絲勒過的痕跡,所以,在被綁之前,你已經知道馮謙對我的企圖,不然馮謙不會對你出手,你跑開卻被抓說明你當時猶豫了,即使是這樣,你非但沒有隨手扔掉發卡,反而在他的逼迫下交了出去。”
“你受要挾為了免于折磨將發卡交出去我不怪你,這是人之常情。”
“我怪的是你當時在知道馮謙要利用發卡引誘張肖上鉤的情況下仍然沒有扔掉發卡。”
“胡梅,你是不是嫉妒他一直在保護我為了在天臺的那一句,要我體會你黑暗的生活,你見我有一把保護傘,你想摧毀他,讓我和你一樣暴露在黑暗里?”
“你不知道,從四年前到現在,一直站在黑暗里的人是我,你的遭遇讓人同情,也只有同情,因為是你們自己選的,沒有人逼你們。我不一樣,我的是飛來橫禍。”
甘洛寫下的句子簡明直白,一句一句,慢慢出現在紙上,“如果不是運氣,你今天不是在醫院對著我道歉懺悔,而是在殯儀館看著我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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