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賀正安心地坐在桌前練習下棋。
既然四爺喜歡下棋,那她就要學好了,正所謂投其所好嘛。
她自然不會任由四爺去李氏那兒,總要找個由頭讓四爺過來一趟。
否則全憑李氏一面之辭,萬一四爺生氣了不來這兒了,那她豈不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她已經先請了四爺過來指點她下棋,即便四爺先去了李氏屋里,只要她的身份在這兒,四爺再生氣也還是要過來一趟。
至于還會不會再從這兒離開,就看四爺肯不肯聽她的解釋了。
直到外面傳來丫鬟請安的聲音,尼楚賀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笑的一臉燦爛,“給爺請安。”
胤禛到嘴的質問忽然咽了下去,盯著她毫不掩飾歡喜的模樣,不知怎的,怒火就消了一半兒,理智也回來了。
他繞過她,負手進屋,隨口問,“在做什么?”
尼楚賀滿意勾唇,上前抓住他一只袖子,親昵地搖了搖,“妾身剛才在學下棋。”
說著,她臉頰微紅,赧然垂下腦袋,“妾身知道自己這點本事也學不成什么,不過妾身今日有努力練習,爺再和妾身下幾盤好不好?爺那么厲害,妾身跟爺下棋,一定能學的更好。”
胤禛低頭,目光落在她握著自己袖子的柔嫩小手上,愣住了,耳邊又傳來她軟軟的帶著央求和嬌意的話,滿心拒絕卻說不出口。
最后,他只說出一個“好”字,話出口就后悔了。
尼楚賀臉上的笑容頓時愈發燦爛,不由分說拽著他的袖子讓他坐在自己對面。
胤禛還是第一次見到央他下棋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的,不是小心翼翼求他指點,而是直接說出“爺再和妾身下幾盤好不好”的話來。
還直接拽著他過去,簡直大膽。
他卻并未生氣。
若是別的事,他或許不會留下,可下棋,他不愿拂了她的意。
看她這模樣也不像是借口,倒仿佛是真心為了下棋,這讓他心里原本的不滿也散了幾分。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日的她有所不同,仿佛沒前幾日那樣拘謹了。
下了兩盤,胤禛見對面的人當真沉溺在下棋當中,興致勃勃的樣子,徹底打消了懷疑。
胤禛也漸漸認真了起來,忘了來這里的目的。
幾盤過去,尼楚賀雖然依舊輸的慘烈,不過心情卻很好,她不無羨慕地感慨,“爺棋藝真好,妾身要是有爺一半的功夫就好了。”
聽著她真實的恭維,胤禛冷冷的臉上慢慢浮現一抹淡笑,“慢慢來,此事不急。”
尼楚賀扭頭望了眼窗外,呀了聲,“爺,您今晚要留下嗎?還是去別處歇息?”
胤禛面上笑容緩緩消失,黑眸緊盯著她,聲音微沉,“你希望爺留下?”
尼楚賀赧然笑了,“妾身自然希望爺能留下,不過爺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妾身不會介意。
反正今晚爺已經陪妾身下了許久的棋,妾身已經很高興了。”
胤禛眸中的寒冰漸漸融化,看著她,抿著嘴唇,欲言又止。
尼楚賀站起身,屈膝行禮,“爺,妾身知道您是從李氏那兒來的,妾身知道自己進府不久,比不得李氏討爺歡心。
爺想去李氏那兒便去吧,妾身只要爺有空常過來陪妾身下會兒棋,妾身就很高興了。”
胤禛難掩詫異地盯著她,這樣的話是他第一次聽到,因為從無人敢如此與他說話。
這個女人的確特別,難怪……
胤禛的眼眸再次沉了下去,聲音也冷了下去,“你今日可曾為難李氏?”
尼楚賀倏地抬頭,詫異地看向他。
胤禛眼眸冷冽,仿佛要把她看穿。
尼楚賀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忽然笑了,“爺這是何意?妾身可曾為難李氏?妾身為何要為難李氏?爺是從何處聽來的?”
胤禛看著她傷心失落的模樣,不為所動,面色依舊冷峻,“你且說,是否有此事?”
尼楚賀眼眸清亮無比,“若妾身說沒有,爺可會信?”
胤禛不說話,臉色陰沉著,黑眸陷入沉思。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爺既然已經開口質問,想來是不信妾身的吧?如果我沒猜錯,是李氏跟爺說的吧?”
迎著他驟然再次變得凌厲的目光,尼楚賀毫無畏懼,坦然與他對視,“爺既然認定了,又何必再來問我?妾身不如李氏得爺的心,妾身認了,可爺相信他人一面之辭就定了妾身的罪,妾身萬萬不能認罪。妾身在家也是千嬌萬寵長大,從不曾受過這等委屈,日后妾身定然會離李氏遠遠的,不敢再‘為難’了她去。”
她口中說的不敢再為難,‘為難’二字卻加重了語氣,十分委屈的樣子,嘴角甚至帶著笑,似是保留自己唯一的驕傲。
胤禛臉色一變,卻不知說什么好,她的表情和語氣的確不似說謊,可要他相信李氏說謊?
她不過一個格格,哪里敢?
雖然如此想,他卻沒有那樣生氣了,只是有些惱羞成怒:“誰說就要你躲著她了?”
一個側福晉躲一個格格,像什么樣子?
不過就是說了她幾句,何至于說出如此有失身份的話?
尼楚賀扭過頭去,可胤禛還是瞧見了她微紅的眼睛,格外的楚楚可憐,“妾身剛進府,許多事不知道,如今知道李氏是爺的寶貝,妾身哪里還敢招惹?爺請回吧。”
這話就過分了,像自己給了她多大委屈似的。
還有,她這是趕他走?
胤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凝視著她掛著淚珠愈發楚楚可憐的眼睛,聲音微涼,“你在趕爺走?”
尼楚賀苦笑,“妾身能留住爺的人,卻留不住爺的心,爺要留下,無人敢反駁,爺要走,妾身也沒資格攔著。
可是妾身不愿說謊,即便爺留下,今晚妾身也沒心情伺候爺。”
胤禛臉色驟然一沉,尼楚賀坦然迎著他的目光,水眸閃著盈盈的光。
許久,胤禛驟然將她打橫抱起,冷冷道:“要不要伺候,由不得你。”
身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尼楚賀閉著眼睛,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這算是又跨進一步了吧?
呵,男人怎么可能拒絕女人的眼淚和柔弱?
自己裝一裝柔弱,再適當露出倔強隱忍的一面,怎么也比李氏那個小白花強吧。
唯一不足的是,這個男人太狠了,她都懷疑自己是在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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