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別院
四爺負手踏進房間。
穗兒、喜鵲和登梅齊齊低頭,屈膝行禮,“奴才給貝勒爺/主子爺請安。”
胤禛擺擺手,大步走至窗前的美人榻前。
中午微微灼熱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撒在美人榻上沉睡著的美人臉上,那臉頰晶瑩如玉,陽光照耀下,連面頰上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那雙纖長的眼睫一動不動,若非微微起伏的胸口,淺淺的呼吸,當真要以為只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玉人。
一個月了,胤禛這些日子緊皺的眉頭就沒松開過,每兩三天來這兒一次,尼楚賀卻仍沒醒。
胤禛請了宮里信得過的太醫來,也說不出所以然。
“今日側福晉可有動靜?”胤禛問左側站著的穗兒。
穗兒是尼楚賀以前在家里時的婢女,前些日子,胤禛得知她在京城,就派人將她接了過來,讓她繼續伺候尼楚賀。
若是尼楚賀意識清醒著,定會覺著高興。
但他說了,不許她將此事傳出去,更是一步也不許她踏出這個院子。
穗兒吸了吸通紅的鼻子,搖了搖頭,“一直沒動靜。”
這一年穗兒一直待在京城的宅子里,平時就打掃打掃院子,伺候偶爾回宅子里的大公子。
去年大公子看望了格格后,穗兒得知格格說了要來看她,她就一直期待著。
誰知等了一年沒等到格格來找她,卻等到了四貝勒的人。
她開開心心地來見格格,沒想到會見到格格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心里是有怨的,她好好的格格怎么就嫁進了四貝勒府才一年就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沒人跟她說怎么回事,四貝勒只讓她好好照顧好格格。
剛見到格格時,她哭得驚天動天,也不管別人勸。
她對四貝勒也有怨,認為是四貝勒對自家格格不好,卻不敢表現出來。
她期望著會有奇跡,格格能醒過來,可這么久了也沒個動靜。
穗兒本就是個愛哭的性子,這下子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每天瞅著格格毫無動靜,就動不動掉眼淚,眼睛鼻子每天都是紅紅的。
格格若是知曉又該罵她了。
可她寧愿格格能多罵她幾回,只要格格能醒過來,以后她保證再也不要離開格格一步了。
胤禛早已習慣了這個回答,只是仍心存希望。
聽到這個答案,他皺著眉揮了揮手,命她們退下。
穗兒一步三回頭地被喜鵲拽著出了門。
喜鵲簡直要氣瘋了。
她就沒見過如此沒眼力見兒的奴才,從第一天起她就不大喜歡這個穗兒。
不過聽說是主子以前的丫頭,她也就忍著,平時也多照應著她些。
可沒想到這丫頭這么愛哭,她都被吵得頭疼,后來更是動不動就哭,她不明白一個人怎么會有那么多眼淚可流的?
好吧,雖然她也想哭,可哭有用嗎?
別院離貝勒府遠著,主子爺難得來一次,怎么能打攪了主子爺和主子相處呢?
看來她還要仔細教教穗兒這里的規矩,免得哪天惹怒了主子爺,挨了罰。
“你以后見到主子爺,別總杵那兒不動,你不知曉主子爺每次來都要與主子單獨說話嗎?你在那兒不是惹得主子爺不快嗎。”
喜鵲食指點著穗兒的額頭,氣呼呼地教訓著。
穗兒低垂著腦袋,唯唯諾諾地應著,不停地吸著鼻子。
喜鵲都無奈了。
這小可憐樣兒,她都不忍心責怪了。
怎么有如此傻乎乎的人?
登梅搖搖頭,喜鵲真是個急脾氣。
她倒是挺感動穗兒對主子的心的。
可見穗兒與主子感情很要好。
胤禛將沉睡的女人抱了起來,自己坐在長榻上,讓她靠在自己懷里,頭枕在自己的肩上。
他伸手撫了撫她微涼的臉頰,輕嘆了聲,“尼楚賀,這是你第一次違背爺的意思,爺該生你氣的,永遠也不再理你。
可爺還是不舍得,你何時才能醒?不就是落了水嗎?怎么就昏迷了這么久?
爺已經懲罰了李氏,她再也不能惹你不快了,你不是不希望爺寵愛李氏嗎?爺聽你的,只寵你一個好不好?”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睡著的人仍舊半分動靜也無。
他握住她柔軟冰涼的手,輕輕揉搓著,“怎么手還是這樣冷?爺給你暖暖。太醫說你意識還在,只是醒不過來,你是否能聽到爺的話?
爺有句話想與你說,爺心喜你,比心喜李氏更甚。爺不再吃醋了,不再對你和皇阿瑪的事心懷芥蒂。
不,你本就與皇阿瑪無任何關系,是爺當真了,爺斤斤計較,爺其實一直都心喜你,只是不敢認真,怕萬劫不復。”
這些他過去從不會說的話在這一刻全都說了出來。
連他自己都覺著驚訝。
即便對李氏,他都不曾如此在意過,除了福晉,其他女人對她而言都是可有可無的,也只有寵愛與不寵愛的區別。
或許是因為尼楚賀昏迷著,極有可能聽不到自己說的話,他才能心平氣和地說出這番話。
可他又希望她能聽到。
尼楚賀付了五百兩銀子暫時租下一品居,和夏松紹簽了三年的文契。
文契上把兩個人商談好的內容一條條都加在里面。
夏松紹簽完文契,到官府加了契尾,契約生效,第二天就離開了泉州府。
原來的錢掌柜被留了下來,繼續幫著打理一品居,實則是夏松紹留在此處的眼睛。
一品居每個月生意如何,所得盈利多少,都由錢掌柜一一報給夏松紹。
因為錢掌柜是在尼楚賀手下干活,并非無所事事,月錢由尼楚賀這個表面的東家給。
當然,尼楚賀想要另尋掌柜也可,只讓錢掌柜當作掛名二掌柜,月錢可免,隨她心意。
尼楚賀相信夏松紹的眼光,自然沒道理再找一個不知是否可靠之人做掌柜。
接下來要找的就是廚子和打手,打手好說,請一兩個,用不了多少銀子,鎮鎮場子罷了。
請廚子不僅要銀子,還要廚子廚藝好,做的飯菜夠特別。
想要廚藝好的廚子不難,難在特別二字。
更何況,她手里的銀子有限,請不起太好的廚子。
好在她前世別的愛好沒有,就愛鉆研美食,滿足自己的胃,學了一手好廚藝,在這里絕對好吃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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