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澹泊寧靜殿出來,尼楚賀乘著肩輿沿著后湖往回走。
一路沒聽到有關她的那些謠言,但有幾個宮女太監碰見她,匆匆行了禮,就低著頭匆匆跑了,神色很慌張的樣子。
要想掐滅流言,要么置之不理,隨時間淡去,要么殺一儆百,堵了他人的口,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便是后一種。
想來雍正便是用的這個法子,不怪他們如此表情。
尼楚賀吩咐竹燕,“去打探下最近發生了何事,無論是園子里還是園子外。”
竹燕領命去了。
尼楚賀一只手抵在下巴上。
既然四爺知道這些流言是誰傳開的,那么必然會有所處置,八爺這些年一直不安分,四爺不會放過此次繼續打擊八爺的機會。
至于隆科多,他本人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四爺應該不會遷怒于他,但李四兒就不一樣了,這次李四兒可是涉及到了后宮之事,還是主謀,自然沒什么不方便處置的。
不到一刻鐘,竹燕就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尼楚賀先止了她的話,回到霽月清風,把其他人屏退了出去,才命她說了。
“皇上今兒一早下了旨,革去八貝勒爵位,將八阿哥拘禁于府中,命八阿哥休妻,將八福晉……啊不,是將郭絡羅氏逐回母家。”
四爺還真是雷厲風行,剛回來就將允禩和郭絡羅氏都處置了,還是這么重的處罰。
當然,妄議后宮之事,散布謠言,攪亂后宮,誣陷貴妃,這罪名落下來,也不冤了她郭絡羅氏。
竹燕繼續說,明顯還沒完,“還有,皇上讓人去佟佳氏承恩公府傳旨,不知所為何事。”
尼楚賀暗忖,這應該是處置李四兒去了。
就是不知隆科多舍不舍得,但就算不舍得,想來也不敢抗旨。
晌午,宮外的旨意終于傳到了尼楚賀耳朵里,只因隆科多進宮請罪了,鬧得還挺大,直接跪到了圓明園殿外。
據竹燕打探來的消息,隆科多神色悲痛,聲聲喊著被家中小妾蒙蔽了雙眼,這才闖下大禍,期間險些昏厥。
尼楚賀這才知曉李四兒已被賜死。
卻因隆科多這番行為感到怪異,隆科多如此大陣勢,分明是要鬧得人盡皆知,這傳出去難免會叫人聯想到雍正剛處置了八阿哥,就要對功臣下手。
隆科多這是心含不甘啊。
沒想到這隆科多渣是挺渣,還是個癡情之人,只因一個李四兒就不惜得罪皇帝。
竹燕一副驚疑不定的模樣,“奴才還聽說隆科多大人親自拿弓箭勒死了李四兒。”
尼楚賀吃了一驚,袖子里的手陡然握緊。
這隆科多還真是下得了手。
稍一想,尼楚賀有了個猜測。
或許隆科多此舉并非是遵從圣旨,一個對皇帝忠心,但又不舍心愛之人去死的人是不愿意親自動手殺死對方的。
偏偏隆科多就是這樣一個狠人,他此舉一是要親自送走李四兒,二是要加深心里的痛和不甘。
親自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無疑會令心中的恨意更加深沉。
尼楚賀深吸一口氣,將此事拋在腦后。
眼看著金鐘和連翹年紀大了,尼楚賀做主問她們未來的打算,兩個都打算留在宮里,尼楚賀便同意了,將她們留在五公主姝惠身邊做教引嬤嬤。
竹玉和青玉升了一等宮女,與竹雯和竹燕同級。
穗兒早已成了她身邊的管事嬤嬤,管著她內殿的所有事務。
先前在草原時,雍正說了讓喜鵲和登梅進來給她請安,重陽節剛過,兩個人果真就被帶了進來。
喜鵲和登梅都是有了孩子的人了,喜鵲一子一女,登梅兩子一女,因是在她身邊伺候過的,這些年婆家待她們很好。
喜鵲還是當初那活潑愛笑的樣子,登梅素來沉穩,這些年持家,更多了些端莊大方。
主仆重逢,喜不自禁,但因規矩在,連喜鵲也收斂了幾分,恭恭敬敬地給她行了大禮。
尼楚賀留她們用了一頓飯,聽她們說了些孩子們的事,神色間不見憂慮,可見過得很好。
喜鵲感慨,“奴才真懷念從前伺候主子的時候,這些年見不著主子,常常想念。”
登梅抿著唇微笑,也認同她的話。
喜鵲看了眼尼楚賀尚不明顯的小腹,笑了開來,“聽說主子又懷小主子了,六阿哥也快要讀書了,奴才真為主子感到高興。”
說了一個時辰的話,兩個人告退之際,尼楚賀讓人賞賜了她們各五十兩銀子,和幾樣首飾,首飾是給她們的女兒的。
喜鵲和登梅千恩萬謝,便紅著眼圈,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傍晚,四爺駕臨霽月清風。
近來四爺忙于前朝政事,有日子沒進后宮了,這是回京后雍正第一次踏足她這兒。
見她精神很好,四爺便道:“你若不舍,待你分娩后,便讓她們回到宮里給孩子做乳母。”
尼楚賀搖頭,“多謝四爺,只是她們都是有家有子女的人了,家里的孩子也需要娘親,何必要她們骨肉分離?”
更重要的是,宮里表面看著風光,里面的規矩卻大得很,在宮里伺候,可不是個輕松的,尤其是在皇子公主身邊伺候,一個不慎便有可能丟了性命。
還不如讓她們留在外面,只管家里那一畝三分地的事兒,一輩子平平安安。
雍正便不再多說,暗道她對奴才們倒也是實心實意的。
“朕已下旨著巴克似于下月初前往西安任職,恰好在你生辰和萬壽節之后,在這之前你們兄妹可以見一面,此次你的生辰便叫怡親王福晉過來幫你籌辦,你就好好安胎,其他的不用操心。”
尼楚賀點點頭,如此也好,雖說這次懷孕沒怎么難受,可畢竟日子尚淺,不能勞累了。
雍正看了眼她平坦的小腹,眸中閃過遺憾。
嬪妃懷孕,皇帝是不能宿在那個嬪妃宮里的,這就不似以前在潛邸時候,即便妻妾有孕,若是四爺要留宿,也無人會說什么,可身為皇帝就不能為所欲為了。
后宮前朝都盯著,即便什么也不做,也容易受人指摘。
故而雍正坐了會兒,便起身,但還是說了句,“你好好歇著,朕明日再來看你。”他伸出手將女人摟在懷里,生怕她會難受,低頭在她耳邊碰了碰,黑眸中泛著柔光,“別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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