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眼眸一縮,臉色一剎那有些蒼白。
他將人整個摟緊了。
這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驟然被觸碰,不可避免的疼。
他坐在羅漢榻上,將人放在自己的膝上,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平靜的臉,想要看出些什么,卻什么也看不出,只有平靜。
這令他更加無法安心。
“朕并非不要你的孩子。”他開口,聲音有點艱澀,低啞。
盡管不想說,可他更不希望她心里有刺。
這么多年,他們表面相處很好,他卻一直知道,她心里有一個結,藏在了那張溫柔含笑的面具下。
過去他不屑解釋,也不愿反復提及那些不開心的事,此刻卻想要打開她的心,親手解開那個結。№Ⅰ№Ⅰ
“當時朕是不希望你有孩子,但僅止于此,若朕知曉你有了朕的子嗣,朕會允許你生下他。”他親了下她的眼睫,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如羽毛掃過她的耳鬢,“朕子嗣不多,沒道理不要你的孩子。朕當時有過懷疑,你是否有了身子,只是到底沒放在心上,若知曉你有了,便不會有那碗避子湯。”
他嘆了聲,嘆息里有失落,有后悔,“可終究是朕錯了,朕該早些讓太醫給你診脈,朕也沒想到,不過是一碗避子湯,卻……”
后來的他并不輕松,畢竟是他的孩子,就那樣沒了,這件事很是折磨了他一陣子。
其實之所以沒想到她會懷孕,也是因著夢里的她并未曾為皇阿瑪誕下過子嗣,許是她子嗣艱難,是以當時的他并未想到那上面。№Ⅰ№Ⅰ
然而,卻因為他的粗心,失去了一個孩子。
尤其是后來的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越來越重,那件事帶給他的傷痛就更大了。
直到他們再次有了孩子,有了弘晏,他才漸漸放下了心里的那塊石頭。
尼楚賀默默聽著,不知不覺中放松了身體。
原本她是有芥蒂,此刻聽了他的話,雖然并未曾完全消除芥蒂,但到底那口氣松了。
她最在意的還是和殺子之人生活了這么多年,還為他生兒育女。
自從在泉州得知了那件事,她的恨就已經消了些,除了為自己的小命著想,也是為了親自解開謎底,這才選擇回來。
這么多年她一直沒有去問,是知道問不出什么,即便問出了,也有可能是假的。№Ⅰ№Ⅰ
此次佟佳氏的事兒讓她的心神有一瞬的失守,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知道,這才有了適才的話。
她想知道自己選擇回來究竟值不值得。
如今聽了他的話,尼楚賀是相信的,因為她知道當初雍正選擇不給她孩子的理由,并非是真的不想要她的孩子。
只是因著那個夢,有些芥蒂罷了。
至于是否是那碗避子湯觸發了事情的結果,誰也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都這么多年過來了,對方也受到了懲罰,一連失去了兩個孩子,有一個還是她間接造成的,也算是恩怨抵消了。
還有什么好計較的呢?
她更在意的是以后的活法。
她不想困在過去的陰影里,折磨自己,讓自己的未來不快活,無論過去發生過什么,未來永遠是最重要的。№Ⅰ№Ⅰ
“皇上不必再說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尼楚賀伸手掩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眸光溫柔如水,仿佛真的不再介意。
雍正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眸光深深地凝視著她,“對,已經過去了,朕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朕會在余下的日子里好好待你和孩子們,給你們最好的一切。”
最好的一切嗎?
尼楚賀輕揚唇角,偎進他懷里,但愿真能令她滿意。
“咳,皇阿瑪。”一聲輕咳自外響起。
是弘昀。
尼楚賀忙起身到另一邊,端正坐好。
雍正看了她一眼,恢復了一本正經,“進來。”
弘昀進來,請安,“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給額娘請安。”№Ⅰ№Ⅰ
雍正道了聲“免禮”,尼楚賀關心地問,“佟佳氏如何了?”
弘昀神情有些落寞,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兒臣已經安撫好她了,此刻睡著了。”
今年真的是令人不愉快,先是弘時沒了庶長子,緊接著又是弘昀的嫡福晉小產,接連失去兩個孫兒,經歷了兩場打擊,雍正此刻也有些疲憊。
不過在看到弘昀雖然落寞,但依舊鎮定的表情時,心中甚是欣慰,“多勸勸佟佳氏,孩子以后還會有,讓她放寬心,你也是,莫要亂了心神。”
“兒臣明白。”弘昀乖順地點頭應了。
雍正又問,“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弘昀正了正臉色,“是兒臣疏忽,沒管好內宅,讓皇阿瑪費心了,兒臣會把人帶回去好好查個清楚。”№Ⅰ№Ⅰ
“你認為是內宅之事?”雍正凝眉看著他。
如果只是內宅爭斗,就不會發生在園子里,既然佟佳氏是在園子里出事,事情就不會簡單了。
若真有人對皇孫不利,雍正是不會輕饒的,無論是何人。
弘昀抿了抿唇,“都說家和萬事興,若非兒臣疏忽,也不會發生這等事,此事是因博爾濟吉特氏的貼身婢女阿納日引起,兒臣會把人帶回去,好好審個清楚,決不輕饒。”
雍正和尼楚賀便都明白了。
家和萬事興,弘昀的意思是不欲把事情鬧大了,打算將事情放在簡單的妻妾之爭上。
若真是另外兩位皇子所為,事情這樣處理無疑是最好的。
如今儲君之事尚不明朗,此刻便將皇子之爭放到明面上,無疑是不智的。
若真查出與某位皇子有關,怕是雍正自己也無法接受。
雍正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兩個奴才便由你帶回去處置。”
弘昀起身,“兒臣遵命。”
雖如此,雍正還是打算好好查一查園子里的人。
是否處置是一回事,總還是要查個清楚,怎么也要處置幾個宮人,殺一儆百。
佟佳氏醒后,弘昀便領著人回府了,包括那兩個原本要被帶去慎刑司的婢女。
剛回到府中,博爾濟吉特氏尚未松口氣,就聽一個冷漠的聲音,“將這個奴才帶去柴房,任何人不許靠近。”
阿納日連聲喊著冤枉,被府里的太監架去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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