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糾結再多也是無用。
謝淮安哄了阿蘅許久,才叫她終于不哭了。
小姑娘擦著眼淚,可憐兮兮的看著謝淮安:“馬跑了,馬車也沒用了,而且天這么黑,我們又不認識路,現在我們要在這里等著我爹爹他們來找我們嗎?”
從馬車上拆下來的燈籠正平放在一旁的空地上,燭光透過紙面照亮了一小塊空地,謝淮安看著燭光,搖了搖頭。
他說:“我們剛才是偷偷跑出來的,等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還需要一段時間,再派人出來找我們,就又要多花上一些時間。這兩天也沒有下雨,馬車跑過的地方也不會留下多少痕跡,恐怕等到天亮,他們也都找不到我們。”
沒有希望的等待是最難熬的事情。
謝淮安轉身去了馬車,將車廂里的薄被給抱了出來,他對阿蘅說:“現在的晚上也還是挺冷的,出門在外也沒什么好條件,你先裹個被子湊合一下,我去樹林里撿些枯樹枝來生個火堆,也好取取暖。”
阿蘅聽著他的話,朝樹林看了好幾眼,黑漆漆的小樹林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淵,一旦進去了就再也沒辦法出來。小姑娘不小心打了個寒噤,下意識的往謝淮安身邊躲了躲。
“還是算了吧!”阿蘅拉住謝淮安的衣袖,開始勸他:“你看樹林那么黑,誰知道里面會有多少蛇蟲鼠蟻,要是你進去撿樹枝的時候被蛇咬到,那可怎么辦?我這里只有驅蟲的藥,沒有解蛇毒的藥,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去冒險了吧!”
蛇蟲鼠蟻什么的,謝淮安還真的并不害怕。
他從前說自己喜歡武藝,可不是說假的,抓兩條蛇也不在話下。
只不過經阿蘅這么一說之后,他突然就多出了幾分警惕之心,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了阿蘅。
雖然現在天色已晚,還會在外面活動的人并不多,可他若是進了樹林,外面豈不是就只留下阿蘅一人,那她肯定會很危險,謝淮安左思右想之后,還是放棄了原來的想法,甚至覺得他們馬上就得換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
謝淮安將手中原本已經攤開的薄被又給疊了起來,他扭頭看向身旁的阿蘅,說:“是我剛才思慮不周,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就很危險……”
阿蘅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疑惑。
很危險嗎?
他們現在只是迷路了而已,等溫三老爺派來的人找到他們以后,他們不就可以直接回家了,能有什么危險呢?
看出了阿蘅的不以為意,謝淮安將被子抱在懷里,語重心長的道:“你看過那種貴人一朝落魄的話本沒有?是不是很像我們現在的處境,通常情況下,接下來出場的就會是各種各樣的反面角色。我們在路邊毫無防備的休息之時,就會有人販子突然出現,將我們抓走。或者是,我們不小心分開了,然后就會出現強盜匪徒,將我們其中一個擄走,然后另外一個想要救人,結果卻是自投羅網……”
相似的例子,話本之中還有許多,然而那些的意外的原因,都是因為主角缺少了防備之心。
阿蘅想了下自己從前看過的那些話本,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而這時,謝淮安也說到了總結之語:“古人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不知前路如何走,就得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他說的很有道理。
阿蘅低下頭,想起了夢中的自己,可不是就因為少了一份防備之心,最后才會落得那般結局么!
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兩人交流了一下彼此看過的那些話本套路,都覺得小樹林和小樹林外面的小路很危險,認為應該再另外找個地方作為夜間休息的場所。
除此之外,他們又檢查了一下車廂里的物品。
隔層里的薄被已經拿了出來,還有一些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比如點心,裝著驅蟲藥的香囊,還有幾本用來打發時間的話本子。
阿蘅奇怪:“燈籠、點心、薄被和香囊,這些東西都很有用處,帶著我也能理解,可這些話本,還有你從車廂上掰下來的車門又有什么用啊?”
謝淮安一邊暴力拆解著車門,一邊回道:“我們現在也不能去小樹林撿枯樹枝,待會兒就算找到地方也生火堆,所以走之前還是多準備生火的東西,免得到時候不知道去哪里找。”
為了表示自己對謝淮安的支持,阿蘅又鉆到車廂里去,將窗簾都給扯了下來,同笨重的木頭比起來,窗簾應該更好引火吧!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掰不動木頭,只能退而求其次。
準備的事宜已經做好了,兩人便帶著東西,提著燈籠,順著小路往前走著。
而且出于一種莫名其妙的警惕心理,他們兩個還不約而同的掩蓋了自己經過時留下的痕跡。
這也讓后來找到小樹林之外的溫欽等人,心魂都給嚇飛了。
跑掉的黑馬,破爛似的馬車,還有不見蹤影的兩個孩子。
這些詞組擺在了一起,怎么能不讓人心驚膽顫呢!
自覺抹掉痕跡的謝淮安與阿蘅一時半會兒是想不到這些的。
他們兩人的運氣還不錯,順著小路東拐西拐的,還真的讓他們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
阿蘅拆下來的窗簾沒有用來做引火的物件,而是兩兩拼接在一起,鋪到地上,給他們充當睡覺的墊子了。
至于引火,有話本子就足夠了。
謝淮安雖然現在年紀還小,但在比他更小的小姑娘面前,還是很有君子風范的。
唯一一條的薄被留給了阿蘅,點心留下一半以作不時之需,剩下的則是二人分食。
小姑娘平時雖然嬌氣,但眼下也不曾抱怨什么,明明被窗簾下面的石子硌得生疼,她也只是咬咬牙,沒說什么。
守夜的事情也是兩個人輪流來的,不過阿蘅到底占便宜些,因為輪到謝淮安守夜時,他總會讓阿蘅多睡一會兒,才喊醒她。
這一夜,從車門上卸下來的木頭噼里啪啦的燃燒著,柴火燃燒的時間終究有限,到后半夜的時候,他們兩人所在的地方,已經是只剩下天邊的一點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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