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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親王府。
唐安夏在客房住了一日,李君麒擔心她離開會被都尉浩哲一眾人盯上,于是不允許她離開王府半步,還特意吩咐府內上下都全力照顧好唐家二小姐,任何人不得怠慢。
李君麒經過前一夜的分析,大概摸清楚了敵人的目標是將軍府,下手的原因是唐振天和大皇子籌謀密切,丞相一眾人等有意輔佐小皇子。
說到底是皇位之爭,導致的兩股敵對勢力,明槍暗箭的對抗和較量,難免會傷及無辜,哪個皇上登基之前不都是踩著無數血肉坐到龍椅上嗎?唐安夏于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枚算計中的棋子罷了。
李君麒和子瑜商議,從兩個方面入手,其一,尋找殺害秀女佩珊的真兇,洗清唐安夏的嫌疑,從根源解救她。其二,抓到浩哲等人的把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他們的弱點威脅對方,從而放棄對唐安夏的窮追不舍,只要籌碼足夠,甚至可以逼迫他們放棄對抗將軍府。一切都是利益的角逐,誰輸誰贏,尚且未知。
一清早,李君麒就和子瑜匆匆離府,他們要暗中觀察浩哲,留意他接觸過哪些朝臣,是否密謀危害將軍府的事。
唐安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云姑姑備好了洗漱的清水,服侍她更換新衣,芷蓮準備了可口的膳食,所有菜品和李君麒的完全相同,可以說是整個文親王府的最高待遇。
唐安夏不見李君麒出面,就知道他定是忙于朝政,也不多言多語詢問,畢竟住在他府,不比自己家里隨意,不該管的自然不能吭聲。
用過膳,云姑姑命人收拾下去,對唐安夏的態度倒是大有改變,不如從前那般親切和藹,反而是客客氣氣的說:“二小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老奴就先退下了,府里還有很多事務需要處理,老奴的婢女白梅留下來陪同二小姐。”
唐安夏嫣然一笑:“好,辛苦姑姑了。”
云姑姑身后一位身著粉色衣裳的女子一溜小碎步走上前,唐安夏細細地打量著她,烏黑的長發綰起,腰間配著淡粉色的流蘇腰花,額前的劉海隨意飄散,襯著不施粉黛的臉蛋,眉心間還畫著一朵怒放的紅梅。
白梅福了福身:“二小姐,奴婢陪您去院子里走走。”
“好,有勞你了。”唐安夏淡淡的回應著。
兩人一前一后漫無目的地走著,白梅指了指西邊的一片矮樹叢,提議道:“二小姐,我家殿下最喜歡去那邊的竹亭里讀書,您可愿意過去瞧瞧?不知殿下最近在讀什么書,竹亭里要是落下書卷,奴婢正好取回來放回書房。”
唐安夏沒有多慮,她對于李君麒的事情也非常的感興趣,點點頭道:“好,我隨你一同過去。”
竹亭處于整片樹叢的正中間,此時正值初春,樹叢的冰雪早已融化,唐安夏感覺腳下的路潮濕、蔭蔽,還時不時有雜草和亂堆的碎石頭。
白梅走得很快,在距離竹亭還有十幾步遠的位置,忽然停下來,轉身笑盈盈地朝著唐安夏擺擺手,嘴上大聲呼喊著:“二小姐!快點!快點過來呀!”
唐安夏一邊艱難的走著,一邊訕訕笑道:“這草叢灌木太不容易走了,你家殿下武功高強,全憑借輕功就能輕易過去,像我只能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動。”
白梅笑呵呵地蹲下來,提高聲音說道:“沒事,二小姐你慢慢走來,奴婢就在這兒等著你。”
話語間,白梅從袖口里取出來一個骯臟的帕子,撒開扔在前面的樹叢中,矮樹雜草遮擋住了那帕子里的東西,也擋住了白梅的小動作。
唐安夏越走越近,白梅卻蹲著向后緩慢地、輕輕地退了幾下,然后杵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被點穴定住了那般。
唐安夏越走越近,模模糊糊的,她聽到樹叢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什么東西?”唐安夏心中疑惑,腳下的步子走得更快。
霎時間,唐安夏感覺她的腳底一滑,不知道踩到了一個什么東西,緊接著,來不及反應,一陣鉆心刺骨的疼痛感從小腿傳來,低頭一看,唐安夏發覺竟然是一條滑膩膩的長蛇。
“啊!”唐安夏驚聲呼喊,扯下旁邊的樹叉,不由分說地朝著長蛇的身體刺過去。
長蛇感覺到了攻擊,它迅速地蜿蜒爬走,收縮側繞著鉆進了樹叢中,不見蹤影。
唐安夏痛得彎著腰,小腿處的疼痛感讓她難以忍受,她撕開衣裙,只見傷口有漿狀的血液隱隱約約滲出來,灼燒般的疼痛讓她感覺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這時候,白梅急急忙忙跑過來,關切的問道:“二小姐?二小姐剛剛怎么了?”
唐安夏指著小腿的傷,視線開始模糊不清,嘴上結結巴巴的回道:“蛇……一條蛇,咬了我……”
白梅立刻攙扶住唐安夏虛弱的,快要跌倒的身體,扶著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她低著頭,神情擔憂道:“二小姐,您一定要挺住,奴婢這就送您回去,千萬不要睡著了,千萬不能有事,您想一想殿下,他肯定等著你呢!”
唐安夏的意識開始渙散,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呼吸困難,一陣陣惡心想要嘔吐,小腿幾乎麻木得毫無知覺了。
不知走了多久,唐安夏每一步都如千斤重,模模糊糊的聽到身旁白梅的聲音在叫喧:“云姑姑!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被蛇咬了一口!”
云姑姑和幾個婢女趕忙跑過來,慌張地嘟嚷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被蛇咬到?”
說罷,唐安夏被下人們抬起來,快速地往屋里運去。
“來人!快去請個郎中,越快越好!”云姑姑立刻吩咐奴才。
白梅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淚眼巴巴的認錯:“云姑姑,都怪我粗心大意,沒有照顧好二小姐,害得她被蛇咬了口,奴婢寧愿被咬的是自己,也不忍心看著二小姐受傷。您說,萬一殿下怪罪下來,要砍我的腦袋可怎么辦?”
‘啪’!
云姑姑回手扇了白梅一耳光,神情凝重,眉心緊鎖,怒氣沖沖的訓斥道:“你還知道害怕殿下責罰?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都會受到牽連!殿下把她視若珍寶,救她一命帶回府里,就是為了保全她。如今被蛇咬了,萬一死在咱們府里,你說說咱們還能活命嗎?”
白梅委屈地掉下眼淚,瞅著左右無人,小聲嘟囔道:“哼!二小姐已經是宮里的秀女了!殿下再喜歡她能怎么樣?救活了她,還不是要嫁給別人當皇子妃,又不能成為殿下的妃子,何必要大費周折的保全她!”
“放肆!”
云姑姑怒斥了聲,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音調很低的竊竊私語,“這話,你當著我面說就算了,可千萬不能傳出去,你啊,好歹跟著我多年,這點規矩都不懂嗎?我還不知道二小姐已經是外人了,沒見著我如今對她也不像是過去那般心疼,但是殿下想不開啊!咱們當奴婢的,只能先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盼著哪天殿下能想開吧。”
郎中趕來之時,唐安夏早已陷入昏迷。
云姑姑陪著笑臉:“大夫啊,我家小姐您一定要全力救治,她可不能出事啊,否則滿屋子的奴婢性命不保。”
郎中點點頭,先檢查唐安夏的傷口,牙印的周圍有於斑、水泡,翻開唐安夏的眼皮,只見她瞳孔縮小,眼瞼下垂,確實是中毒之癥。
郎中快速地拿出來了一條麻繩,緊緊地纏在了唐安夏的小腿,取出一把小刀,順著她的傷口把皮膚切成了十字形。
云姑姑和芷蓮嚇得直閉眼睛,只有白梅睜大眸瞳定睛的瞅著。
郎中用清水反復的沖洗表面的蛇毒,又把藥箱里的玻璃罐子拿出來,扣在傷口處,雙手用力地積壓罐子兩側的皮膚。
紫黑色的血液被一點點的從皮膚內滲出來,郎中一遍一遍更加的用力,直到最終,積壓出來的血液開始轉變成為紫紅色,慢慢又變成了鮮紅色,郎中才取下了玻璃罐子,在傷口處涂抹著一團黑乎乎的草藥,用白色的布包扎了幾圈,算是處理完畢。
“還好。”郎中洗了洗手,又從藥箱里拿出一顆解毒丸,塞進唐安夏的嘴巴里,掰著她的頭向上用力,按住她的喉嚨,讓她把藥丸吞下去。
云姑姑好奇的問:“大夫,我家二小姐怎么樣?您給她吃的是?”
郎中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鎮定自若道:“沒事沒事,不用擔心,還好咬她的蛇不是劇毒,應該只是一條普通毒性的蛇,再加上傷口不深,把毒擠出來,吃下解毒的藥丸,修養幾日就會好些。”
云姑姑總算是松了口長氣:“太好了,當真如此真是老天保佑,這下我們能和殿下交代了,謝謝你大夫,謝謝!白梅,快快給賞錢!”
“是。”白梅低垂著眼瞼,從桌案上取出幾顆碎銀,遞給郎中。
等待唐安夏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夜半三更。
她睜開朦朦朧朧的睡眼,發覺李君麒正一臉憂心的坐在床邊,一手支撐著額頭,一手搭放在被衾上,迷迷糊糊的,半睡不睡的。
“君麒……”唐安夏的聲音虛弱不堪。
李君麒猛地睜開眼睛,緊緊地攥住了唐安夏冰涼的小手,眼底的神情歡悅,語氣里透著欣喜:“你醒了?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唐安夏用力地扯出一抹笑,語氣依舊是很細弱:“抱歉,讓你費心了,我只是想去竹亭里逛一逛,沒想到會被毒蛇咬到。”
李君麒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替她把了把脈,一邊說著,有點抱怨的語氣里還帶著幾分嗔怒:“你啊,好端端的去竹亭干什么?西邊的樹叢潮濕陰暗,雜草叢生,還有碎石堆積,經常有蛇出沒。”
唐安夏眨了眨眼睛,柔聲道:“白梅告訴我,你經常去竹亭里讀書,她要收拾書卷拿去書房,我也好奇你平日里喜歡看什么書,便去看看。”
李君麒蹙了蹙眉,英俊的臉孔蒙上一層陰霾,眼底寒光四射道:“我偶爾去竹亭和子瑜商量要事,那里人煙稀少,不用擔心隔墻有耳,至于白梅收拾過書卷的事,我并不知情。”
唐安夏一愣,回想著白梅當時的行為舉止,她故意蹲下,示意自己行走的方向,在被毒蛇咬住的時候,她似乎毫無畏懼,早在預料之中那般,這樣想來,難道是故意被人陷害了嗎?
李君麒的想法自然是和唐安夏無異,他握住唐安夏的手,滿臉的柔情,溫暖得好似春日里的驕陽,說道:“我馬上叫她過來,如果真是她做的,我絕對不會饒恕。”
唐安夏清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思考一下,阻攔住了李君麒:“不可,眼下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沒有十足的證據之前,白梅咬死不承認,你又不能錯殺好人。我猜測,當時有蛇出現,她能平安避開,其中必有原由。而毒蛇偏偏咬中了我,相信也不是巧合。”
李君麒微微皺眉,棱角分明的臉孔透著冷峻,薄薄的嘴唇輕輕抿了抿:“好,我即刻讓子瑜暗中調查,總能發現些蛛絲馬跡,她如果陷害你,一定會留下把柄,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的份上。”
唐安夏嘴邊掛著淺笑,在李君麒的面前,她總覺得特別踏實,仿佛這世間只要有他在,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在身邊,一定能保護好自己,無所畏懼。
這是前世的李君麒,從未給過她的安全感覺,也從未讓她體會到的柔情。
李君麒察覺到了唐安夏炙熱的目光,如同火焰般明亮,不覺慢慢的低下頭,俯下身,朝著唐安夏紅潤的臉頰,一點點的靠近。
唐安夏盯著越來越近的男子,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氣息是那樣的迷人,仿佛會掉入蜜罐般甜美,他的臉頰俊美的如同九洲的謫仙。
而他的薄唇,輕輕的吻在了唐安夏冰涼的唇瓣上。
那一刻,整個天地間都沒有了動靜,仿佛一切都陷入了靜止。只有他們二人,你擁著我,我擁著你,彼此感受對方的體溫,彼此聽見對方的心跳,彼此珍惜對方的吐息聲,甜甜蜜蜜。
李君麒已經喪失了最后的防線,他是如此深愛著眼前的女子。甚至產生一種可怕的想法,如果是為了她,李君麒可以放棄回到現代世界,就這樣留在她的身邊,永永遠遠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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