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你是覺得,大郎他們家,要來偷我們的東西?”
“只是看看,”白老頭又飲了一口,咂了咂嘴,“具體什么情況,還得真正發生了什么,再說。”
“可是”
“啊?”
白錦兒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她看著白老頭,眼里滿是難以置信,
“里面比較重要的東西,你還是注意收起來比較好。”
“阿翁,”
白老頭粗糲的手摩挲著茶碗,片刻之后,他嘆了口氣,
“再說吧。”
“這樣啊,”
白老頭低下頭,呼嚕呼嚕地喝了一口滾燙的茶。
“丫頭,你把店鋪的鑰匙給大郎吧,就說,以后都由他來鎖門。”
“嗯?”
“如果,如果大郎他們真要偷我們東西,該怎么辦?”
“我們要找不良人嗎?”
“什么?!你說你要把店鋪的鑰匙給我?!”
謝熊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女,眼里滿是濃濃的難以置信。他幾次張口,語氣里欣喜難過各種復雜的情緒彼此交織,
“真,真的嗎”
“是啊,”
白錦兒甜甜地笑著,從腰摸出一掛鑰匙,遞到謝熊面前。
“最近我阿翁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要早些回去陪他去醫館,你就幫我把店子鎖了再回家,可以嗎?”
“我,我”
看著那串在自己面前晃蕩的鑰匙,謝熊的手垂在身側,微微的有些顫抖。
這明明是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可真正面對它的時候,謝熊卻怎么也邁不出這一步,邁不出,心里的這一步。
“可以嗎,大郎?”
白錦兒看謝熊不接,又往前遞了遞,最后干脆直接塞到了謝熊的手里。冰涼的金屬入手,像一盆涼水對著自己的腦袋潑下。
謝熊動作很緩慢地握緊了手中的鑰匙,粗鈍的鑰匙口被他按進自己的肉里。
“白翁,無事吧?”
“沒事的,不是什么大問題,謝謝關心。”
白錦兒看著謝熊把鑰匙收下,滿是笑意的眼底暗流涌動。她雙手背在背后,抬起頭,對著謝熊笑道:
“大郎,我們是朋友,對吧?”
“我們能做一輩子的朋友嗎?”
少女的話讓謝熊一愣,看著白錦兒面上燦爛的笑,一股難以言狀的情緒,纏繞在他的心頭。
半晌之后,他很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們,是朋友”
白錦兒和他四目相對,也點了點頭。
在那之后,店內的一切如常。謝熊的情緒卻并沒有白錦兒想象中的輕松下來,反而感覺越發的沉重了。很多時候自己和他四目相對,他總是很快地轉移開了眼神,這也是為什么明明什么都還沒有發生,
白錦兒的心情卻日漸沉重。
終于,在鑰匙交給謝熊的第七天,白錦兒最不想看見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夜色降臨,暮鼓已響,
白錦兒和白老頭坐在院子里,忽然,一道靈活如貓的身影,落到了院子里的樹上。
“你叫我看的人,出現了。”
小景坐在墻頭,語氣平淡。
“父子倆已經開了門進去了。”
“現在?!”
白錦兒的音調都不自覺拔高。要知道現在暮鼓已響,光是犯禁這一點,就已經夠謝家父子倆喝一壺的了。
小景就這樣坐在白家的墻頭上,纖細修長的雙腿輕輕地搖晃。
“如何,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
“你現在想怎么做?”
“我”
白錦兒下意識地看向白老頭,白老頭的眉頭也皺著,看樣子也是在思索。
“如果要送官,我可以把不良人引到那里去。犯禁與偷盜并罰,哼,估計一個半個月,是下不來床的了。”
“阿翁,你覺得呢?”
“你決定吧,”
白老頭放下手中的茶碗,看向白錦兒。
“阿翁相信你的決定,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不管什么結果,阿翁都是支持你的。”
白錦兒沉默地坐著,嬌嫩的下唇已經被咬的鮮紅。
“我想和他們談談。”
“我,想和謝叔叔談談。”
“明兒晨鼓一響,這父子倆估計早就跑了。你想和他們談?”
“你說得對,”
白錦兒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明天早上就來不及了。我要現在去和他們談。”
“現在?”
白老頭看著自己孫女的背影,
“你現在去也是犯了禁,到時候若是出了事,你自己也摘不清楚的。”
“我知道。”
白錦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堅定地望向小景的方向,
“小景,”
“你能在城備軍和不良人不發現的情況下,把我帶到西市去嗎?”
“我?”
小景和白錦兒四目相對,嘴角微微勾起。
“你以為我是什么人?能在城備軍和不良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一個大活人從這里運到西市?”
“是啊丫頭,”
“太危險了,”
“不然的話咱們明天,明天早些過去,說不定能追到他們呢?為了這點事情,實在是不值當”
“可以嗎?”
白錦兒沒有理會小景的嘲諷和白老頭的擔心,而是堅定地看著少年,目光沒有任何的轉移。
兩人就這樣望著彼此,直到小景嗤笑一聲,
“可以。”
“不過,我只能帶你一個人,帶不了你和白翁兩個人。”
“阿翁,”
白錦兒轉頭看向白老頭,
“你可以在家里等我嗎?”
“可是你一個人這么晚了我怎么”
白老頭自然是不愿意白錦兒去冒這個險的,他就這么一個孫女,這么些年相依為命,哪怕就是一點點會讓她身處危險的事情,白老頭都不愿意見到。
可少女只是看著他,
“阿翁,你放心,”
“所有事情,我都會以保護好自己為前提的。”
“西市有城備軍巡邏,出了什么事情我會大叫的。”
“而且,”
她的語氣頓了頓,
“我和小景在一起。”
少年在聽到白錦兒這句話的時候,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
“不會有事的。”
白錦兒總覺得謝熊最近怪怪的。
他總是跟在自己的身后,用一種很復雜,讓白錦兒很不舒服的眼神看著她;或是總是出現廚房門口,找各種各樣拙劣的,詭異的借口往廚房里進。
而且在那天自己拒絕他要來廚房幫忙的請求之后,依舊似有似無地朝自己發著暗示,幾乎可以說是明示的信號。
這是為什么?
白老頭聽完白錦兒說的話,臉從茶碗和捧著茶碗的雙手中抬了起來,眼睛也不知是瞇著,還是因為皺紋太多或是沒有睡醒的緣故,只從里面偶爾射出一道精光。
“他家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開店了?”
“最近倒是開著,”
白錦兒想了想,
“就是,沒什么客人。外面的桌子也很久沒收拾的樣子了,偶爾看見有客人進去,不會兒的功夫就罵罵咧咧地走出來,好像,”
“說著什么不招待就別開店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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