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肯定會喜歡你的。”
孟如招的手有些涼,白錦兒被她攥著,就好像伸進了一桶涼水里。
在孟如招的連拉帶拽下,她穿過了投來注目的人群,總算來到了孟如招她阿娘坐的馬車前。彼時,一位姿態雍容,面容姣好的婦人,正在身旁婆子的攙扶下,慢慢地從車上走下來。
把那些聒噪的金絲雀拋在腦后。
“我帶你見見我阿娘,”孟如招這樣說著,腳步輕盈而快速,“等你見了她,你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白錦兒有見過她,
在秋廷宴之上。
孟金氏從車上走下來,腳步剛剛站穩,就看見自己的小女兒拽著個年紀比她還輕的女孩子,遠遠地朝著自己跑來。
孟金氏眼底滿是溫柔慈祥的笑意,嘴角卻帶著一絲責備。
“你們就叫白小娘子就可以了。”
“噢原來是白小娘子——”
孟如招的話音剛落,那些圍在她們身邊的女孩子便一齊開口,十分熱情地要對白錦兒寒暄。孟如招卻沒有給她們這個機會,拽著白錦兒就奔著她們來時車隊的后方走去。
只是那時候,人家是客人,她是參賽的人,況且白錦兒也從未想過和他們有什么接觸。就算是陶陽的父母,
如果不到時機恰當,白錦兒也絕不會想主動去攀談的。
可如今,孟如招倒是先把自己拖到了她的母親面前。
“你這孩子,怎么這般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在外面跑來跑去,成何體統,”
“這又是哪家可憐的小姑娘,被你逼著來和你頑耍的?”
“阿娘真是的,”
孟如招嬌俏地撅起嘴,對著孟金氏撒嬌似的說道:
“什么叫逼著,這都是我的朋友——”
“對了對了,阿娘,我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
說到這里,孟如招的手腕微微用力,就把白錦兒帶到了孟金氏的身前。
“這是我的朋友,白錦兒,阿娘還記得嗎?去年的丹若庖君,就是她得的。”
“她今年可才十三歲呢,做的東西可好吃了。上次阿娘也說好吃的那個粽子棗泥蓮蓉糕,都是她做的。”
孟如招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笑著,好看的鳳眼都笑得瞇了起來,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孟金氏自然是注意到了,她再看向白錦兒的時候,少了些距離感的溫和,多了些親近的和藹。
“是嗎,”
她開口說話,語氣柔和,
“錦兒小娘子,”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啊,當然可以的孟夫人,我”白錦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孟金氏打斷了。
“你既然是招兒的朋友,不必如此生疏。啊,想必你也認識石小四和小陶陽那幾個孩子吧,便和他們一般,叫我姨姨就可以了。”
聽見孟金氏的話,白錦兒有些吃驚地眨了眨眼睛。
她躑躅了半天,才有些猶豫地開口喊了一聲:
“孟姨姨”
孟金氏笑著應了,親昵的,真讓人覺得白錦兒是她的侄女一般。
孟如招又領著白錦兒在附近晃悠了一圈,幾乎引著白錦兒見了所有的女眷之后,才帶著她回到了原來的車邊。
看著白錦兒復雜的表情,孟如招咧嘴笑,有些得意地說道:
“怎么樣,就和你說我阿娘很好相處的吧。”
少女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抿著嘴點頭,算是承認了她的話。
“二娘子!二娘子!”
就在這時,繞著錦官城一圈的春江水邊,傳來有人叫孟如招的聲音。幾個穿著鶯紅柳綠裙樣的少女手中拿著,做工精致的紙風箏,對著她們這邊招手道。
“來放紙鳶呀——”
“快來——”
“就來,就來!”
孟如招也扯著嗓子應了,拉著一直沒有放開的白錦兒的手,朝著江水邊跑去。
“陳公家的小女兒?”
聽見自己父親和自己說的話,石玉寧一愣,隨即臉色肉眼可見地僵硬住了。石兆成一直低頭看著面前的案幾,上面有著攤開的公文,聽見石玉寧近乎質問的疑問,他頭也沒有抬,只是靜靜地翻了一頁,
發出紙張在半空中抖動的聲音。
“快去收拾吧。到時候馬車來了,別叫人家等著。”
石玉寧的唇緊緊地抿起,他垂在身邊兩側的手也有些顫抖。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說出任何反對的話來,只是低聲回了一句喏,隨后便退出了石兆成的書房。
聽見門輕輕合上的聲音,石兆成手中捏著的書頁慢慢放下。男人的手保養的很好,只有經常握筆的指節處有著一層薄繭。
他注視著自己兒子消失的方向,眼神明暗晃動,看不清到底是種什么樣的情緒。
半晌,通亮的書房里,傳來一聲極低的輕嘆。
彎腰費力地在冰涼的水面上夠著什么東西,白錦兒的手腕一用力,一剎那的功夫就將那朵落入水中完整無缺的桃花撈了起來。
粉白的花瓣上還沾著水珠,花蕊都被壓得彎了,緊緊地貼在花瓣上不相分離。
白錦兒低頭看了半天,隨手又將它丟回了水里。看著它和其他花瓣一樣悠悠地飄遠,
實在不知剛才為何要費力將它撈起來。
孟如招就在不遠處放著紙鳶,笑著鬧著,嬉戲聲不絕于耳——白錦兒卻對紙鳶不感興趣。她對這一片開得燦爛的桃林,更加好奇。
從來沒見過開的這么艷的桃花,
白錦兒心想。
孟如招先從馬車上跳下去,把身邊伺候的奴婢和婆子下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扶。孟如招卻甩開了她們的手,轉身對著還站在馬車上的白錦兒伸出了自己的手。
“來,丫頭。”
白錦兒抿了抿嘴,把手搭在了孟如招的手上,也邁步下了馬車。
她們才一下來,就有許多和孟如招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提著長長的裙子跑過來,站在孟如招的面前殷勤地和她打招呼。
孟如招只是懶懶地回應了,看來對這樣的場景已經很是熟悉。
“這位小娘子是?”
只穿著一件圓領袍,頭發用劍簪豎起來,未施粉黛的白錦兒站在她們中間,看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從剛才這些姑娘就注意到了她,可因為孟如招平常并不是多好相處的人,所以她們沒有一開始就詢問。
孟如招這才想是真正開始在意這些姑娘們說的話。她轉頭看了身邊的白錦兒一眼,臉上帶出一絲笑容:
“這是我的朋友。”
“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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