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從腳底一直爬到全身。
白錦兒睜開眼睛,頓時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她本來應該是睡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的,可現在,她卻出現在空中,周圍除了白茫茫的霧氣以外,什么都沒有。
而且,她還在不停的下落。
強烈的失重感游遍白錦兒全身,讓她感覺自己所有的血液好像都從腳底板匯入了大腦。她張嘴想喊,可一張嘴風就灌入她的咽喉,叫她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還在下墜,還在下墜。
作為一個惜命又膽小的人,白錦兒前世別說蹦極那種極限運動,就是過山車都不敢去做的。可現在她就好像被人從懸崖上推下,往深深的山谷間快速地墜落。
嘗試著伸手去抓東西,可圍繞在四周的東西除了會從五指間的縫隙竄出去的霧以外,根本抓不到別的東西。她只好收回自己的雙手,同時曲起雙腿,把自己緊緊的抱起。
隨著身子的不斷下落,周遭的霧氣漸漸稀薄了,
等霧氣全部散去的時候,
白錦兒看見迎接著自己的,是湍急的河流和其中矗立著的黑灰色的,巨大的石頭。
然后,她驚醒了。
屋外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
白錦兒并不是那種做噩夢會大喊大叫的類型,她只是混身的冷汗打濕了身上薄薄的中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頂上的天花板。眼神從來沒有這么的好過,甚至是連角落里蜘蛛結的銀色的蛛網,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種失重感好像還殘留在白錦兒的體內,在她清醒過來之后,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去。
半晌,她才重新閉上了眼睛,幽幽地嘆了口氣。
墨藍色的天際嵌上了一層黃金色的邊緣,
而此時,在和白錦兒居住的清云坊幾乎相對的一個坊內,有兩個纖瘦的身影,一人身上背著一個包袱,悄悄地從一戶大院的后門溜出來。
走在后面的身影踩到了地上的一個樹枝,發出“咯吱”的一聲,驚的前面的人趕忙轉過來對著她很大聲地“吁”道,隨后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小聲點兒!”
“要是叫人把我們抓回去,我就把你這輩子的工錢都扣光!”
孟如招惱怒地說了一句,轉頭繼續朝前走。
“明明你自己的聲音比我的還大”銀瓶不服氣地小聲嘟囔了幾句,還是乖乖地跟在孟如招的身后。
“馬車可雇好了?”
“訂好了,就在二小娘子說的那個地方。”
“那就好。”
“二小娘子,我們究竟要去哪兒啊?”
“咱們去,”
少女將背上的小包袱調整了一下位置,
“去探險。”
“啊?”
很快的,兩個腳步輕省的姑娘,就來到了孟如招前一天吩咐銀瓶的地方。在那里,果然停著一輛馬車。
將手中的單子給車夫看了一眼后,孟如招和銀瓶上了車。孟如招從車簾后面探出個腦袋來,對著正打算爬上來的車夫說道:
“師傅,”
“先不要出發。”
“待會兒會從那個方向出來幾輛官家的馬車,我要你跟在他們的后面,去他們去的地方。”
“啊?這個”
車夫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可看著孟如招雖然做男裝打扮,身上的衣物裝飾卻都價格不菲,想必也不是什么壞人。雖然不大情愿,可畢竟收了錢的,只好點頭答應。
“二小娘子,我們究竟是要去哪兒啊?”
“別說話,你倒時候跟著我就得了。”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從孟如招剛才說的那個方向駛過來幾輛馬車。車的規格都是一模一樣的,外面繪制著的圖案也是一樣的。旁邊還跟著幾個騎馬的人,很快就從孟如招的他們坐的馬車前掠過了。
“就是他們,”
孟如招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
“快跟上。”
隨著車夫的一聲吆喝和馬鞭清脆的聲響,孟如招他們坐著的車前,那黃棕色的馬匹發出一聲嘶鳴,邁步就奔著剛才車隊離去的方向跑去。
“保持一些距離,不要叫人發現了!”
聽著身后傳來的少女的聲音,憨厚的車夫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孟如招收回了自己的身子,靠在車廂的一側上。和孟家豪華舒適的馬車比起來,這輛無疑硬的人腰背發疼,車廂也小,還有著淡淡的泥土的味道,想必前不久是被人租去裝了地里刨出來的農作物。
就連銀瓶坐在里面都不大適應,可孟如招卻沒有多大的反應。
她只是拆開了自己和銀瓶背著的包袱,查看著里面的東西。
“嗯,差不多就這些了。”
她小聲地嘟囔著,銀瓶聽見好奇地湊過頭去,
“二小娘子你說什么?”
孟如招抬起頭白了她一眼,伸出纖長的食指推開她的腦袋。
“阿翁.”
打著哈欠的白錦兒從屋內走出來,一邊揉著自己的眼睛一邊叫著白老頭。可等她定睛一看的時候,院子里哪兒還有人,只有擺在桌子上的一個陶碗,正冒著裊裊的熱氣。
她抬著頭四處看了看,確實沒有發現白老頭的身影,他的屋子門也開著,里面并沒有一個人。
“奇了”
白錦兒走下臺階來到了桌前,那是一碗湯餅。是白錦兒好久沒吃到過的,白老頭親手做的。
她去廚房拿了一雙筷子,坐著吃了起來。
吃完之后把碗用清水泡著,她就鎖上門,朝著西市的方向走去了。
“阿姐阿姐,”
“阿姐?”
白錦兒坐在凳子上發呆,想著今天清晨的時候做的那個夢。林信平的聲音忽然從她的耳邊傳來,把她從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來。
“怎么了?”
她轉頭看向林信平,林信平卻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示意她看。白錦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卻只看見空空如也的桌椅板凳。
現在是他們的休息時間。
“怎么了嗎?”
“你沒發現嗎?”
林信平帶著驚訝的語氣說了一聲,手指又十分用力地在空氣里點了點。
“那個人,今天沒來。”
也許是那個奇怪的夢拖慢了白錦兒的反應速度,直到林信平說完這句話好半天之后,白錦兒才意識到他在說什么。
那個斗笠人,今天沒來吃他慣例的燒賣和一壺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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