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
“那有什么的?到時叫我阿爺”
“叫孟公幫忙了結此事?是不難,但是你師出總得有名吧。不然叫孟公如何自處?若這人出去胡亂說了叫人家抓住把柄,別說到時幫不上人家,別將你們也牽扯進去。”
“也是要判回給人家的。”
“豈是你們倆小丫頭嘴上說說就能決定的?”
“四郎說的在理。”
陶陽也同意了石玉寧的說法。
“方才你們不也瞧見了那姑娘的傷勢?難道真要叫她再回到那個火坑去?”
“自然是不能的。”
“說的輕巧,”
就在孟如招正義憤填膺的時候,一旁的石玉寧卻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你怎么叫人家不回去?那是人家的阿爺,這姑娘既未許配人家又無母親,自然是要跟著父親的。倘如那男人來鬧,二人就是鬧上公堂,”
“那你們說怎么辦嘛!”
白錦兒沒想到這事情竟然會這么復雜,眉頭緊皺。
孟如招不免急躁起來,音調都拔高許多,
說到這里,石玉寧和陶陽對視了一眼。
“丫頭,”
忽然,陶陽叫了白錦兒一聲,少女抬起頭望向他,瞧著他雙眸中盈光閃動。
“你可問過那姑娘,是否愿意從此擺脫她的阿爺,父女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白錦兒一愣,
顯然沒想到陶陽會問這樣的問題。
“我確實是問過她,她說再也不想回去那個家了。”
“那就好。”
陶陽和石玉寧點點頭。
“只要她愿意再也不和那個男子牽扯,那么我們做起事情來,就好做的多了。”
“你們要做什么?”
“丫頭,你可知道,那男人有沒有博戲的習慣?”
“博戲?”
白錦兒想了想,搖搖頭,
“這倒是未聽敬蘭提起過。”
“無事,”
石玉寧微微一笑,笑容中盡是勝券在握。
“就他們這樣子的人,到時候真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發大財的機會,肯定是不會錯過的。”
“到時,就是傾覆所能傾覆的一切,也要投身其中的。”
白錦兒的眼睛微瞇,似乎有些猜到他們要做什么了。只是,他們真的能做到嗎?
“所以說了半天,你們還是沒說你們要怎么做啊?”
“真是笨啊你,”
石玉寧朝著孟如招翻了個白眼,
“就是叫他去賭,賭的把能輸的都輸光了,便騙他簽賣身契,將女兒賣給我們,”
“到時賣身契一給那姑娘,她不就自由了嗎?”
此話一出,孟如招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她一巴掌打在石玉寧的背后,
“可以啊臭小子,這么損的招都給你想出來了!”
“很好,我沒看錯你!”
石玉寧捂著被孟如招拍過的地方呲牙咧嘴,
“我說你是夸我還是罵我呢,”
“當然是夸你啦,夸你聰明”
“這還差不多。”
“還有不要臉。”
“喂。”
“可是,”
就在孟如招和石玉寧耍寶的時候,一邊的白錦兒卻開口說話了。
“要怎么讓敬蘭她阿爺去賭錢呢?而且,怎么能保證他去的那個賭場的人會幫我們?”
“畢竟那可是賣身契,要是隨隨便便的簽了,我怕有什么意外。”
“丫頭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想到了,”
石玉寧下頜微抬,
“城中囊家多是我認識之人,他們領首與我交好。也不過是區區一紙不甚之前的賣身契罷了,這一個小忙,他自然是要幫我的。”
“小茶你放心,”
另一邊的陶陽看著白錦兒眼底躊躇的神色,出言安慰,
“若無十分把握,我與四郎亦不會出此決策。”
“此法雖陰險了些,但卻是眼下最合適的法子。”
“是啊丫頭,你就放心交給老四他們做吧。”
白錦兒無奈地笑笑,
“我并非覺得此法不妥,只是心中怕出什么岔子。畢竟敬蘭如今已是如此,再多的變故,我怕她難以承受。”
“既然老四這么說了,那便交給你們來辦吧,麻煩了。”
“我們之間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石玉寧摸起手邊的茶杯,慢悠悠地說道:
“這誰人心都是肉長的,既然能幫,便出手幫一幫也不是什么壞事。”
“多謝。”
“喂,”
已經清醒了靠在墻邊發呆的裘敬蘭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道聲音,嚇得她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顫。林子安瞧自己嚇到了她,一時間愣在門口,竟不知該不該進去。
瞧見是林子安之后,裘敬蘭才平復了心情。
雖說在白家白錦兒和白老頭對她都悉心照顧,可畢竟時間短促,少女的面色還是很蒼白,愈發襯托的身上青淤可怖,整個人如風中殘燭一般飄搖脆弱。
“是你啊子安,”
裘敬蘭瞧見林子安,對著他笑了笑。
林子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對不起,嚇到你了。”
聲如蚊鳴。
“你來找我的嗎?”
顯然裘敬蘭是沒有聽見少年極小聲的道歉,她的說話聲還是有氣無力地,卻盡力地朝著林子安散發出善意。
半晌,別扭的對方總算是點了點頭。
“我來,給你送東西的。我能進來嗎?”
“送東西?”
裘敬蘭有些疑惑,
“我有什么東西在你那兒嗎?”
少年沒有解釋,而是沉默地走進了屋子,來到距離裘敬蘭還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坐下。
“是,這個,”
“我不知道,你還想不想要的,”
說著,他從背后拿出一個小布包展開。里面包裹的是一支簪子,正是他送給她的那一支,卻也是當時,讓她陷入危險的那一支。
裘敬蘭看見呆住了,片刻不說話,一直側著頭不敢看少女表情的林子安忍不住轉過了頭來,卻看見她的眼眶里滿是淚水。
“要的,當然要。”
少女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
“子安,你可以幫我戴上嗎?”
“啊?好。”
林子安笨拙地直起身,手因緊張而微微有些顫抖。
“好,好了,”
他又緩緩地坐了回去,瞧著裘敬蘭不住流淚的樣子,一時間不知所措。
“你別哭了,”
他的安慰顯得有些單薄,在自己的懷里摸半天,摸出一塊皺巴巴的手帕,自己倒是嫌棄的先丟開,只好在那里重復著,叫裘敬蘭不要再哭了。
“其實是,”
“我不想把這個簪子讓阿爺拿去賣了”
少女隱約傳來的說話聲,叫少年的身體一僵。
孟如招他們幾人圍坐在白錦兒家廳中的小爐子邊,
孟如招看了一眼身邊愁眉不展的少女,開口道:
“你們想好要怎么辦了嗎?”
“不管怎么樣,不能再叫她回那個地方去了。”
白錦兒的表情甚是沉重。
“昨日她便是宿在我家的,半夜都驚醒了好幾次,看她那個模樣和身上的傷,我怕她回去,遲早要被那個男的打死。”
“我方才去看了,”
“這哪里是人,簡直就是禽獸!”
孟如招恨得牙癢癢。
“那便叫她不回去了,現在丫頭你這兒住下;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回去和阿娘說一聲,叫她來我家先做著奴婢,好歹有吃有喝,平常也不會受到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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