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醉仙閣都和白錦兒往常來的時候都不大一樣了。
原本平常的醉仙閣朱墻碧瓦就甚是好看,今日明顯是做了精心打扮的,往常略顯輕浮的紗幔撤去,換上了瞧著更金貴的珠簾帷幕;一樓的小桌便全部撤去,置辦上了各式鮮花裝飾。
二樓才是石玉寧他們真正宴請客人的地方,一張張小桌整齊地拍著,中間隔出了給歌伎舞妓表演的空地。而每一張小桌上,此時已經擺上了精致的碗筷和酒壺。
最高處的主位自然是留給石玉寧的,而陶陽也算是請客的人,便排在了距離石玉寧最近的位置上。
白錦兒作為陶陽的“小廝”,跟在他的身后坐在那么遠的位置,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特別是剛才那個姓連的,
一直有意無意地往自己這邊看。
白錦兒面朝向主位的方向翻了個白眼,
正好被走過來的石玉寧看到。
兩人目光相接,石玉寧的疑惑表情逗得白錦兒不住嘴角上揚。
石玉寧坐下后,自然是掛出虛假客套的笑容,又說了些冠冕堂皇的歡迎的話語;雖說白錦兒沒聽出來什么好笑的內容,但他說完之后全場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白錦兒低著頭坐在后面,
撇了撇嘴。
一道道菜上來,白錦兒這才想起,所說是做陶陽的小廝要方便的多,可相應的,
她就不能在這些公子哥吃東西的時候也跟著吃了啊。
飯菜的香氣鉆到白錦兒的鼻子里,她出門的時候為了讓自己的臉頰看上去不是那么肉而暴露——主要是起晚了忘記了時間,所以白錦兒出門的時候只隨便拿了個胡麻餅在路上撕著吃了,讓自己不至于太餓。
而這會兒,
美食當前,
白錦兒的肚子顯然不滿足于主人敷衍的欺騙,開始十分活潑地抗議起來。
換句話說,
她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
聲音不大,但甚有節奏感。
白錦兒連忙雙手捂著肚子想讓它安靜,可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還好的是周圍石玉寧請來的人都在高聲談笑著,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邊,有個肚子不斷躁動的小廝。
陶陽顯然聽見了這不太和諧的聲音。周圍的說話聲和笑聲雖然吵鬧,可陶陽的注意力總是分出一半在白錦兒身上的。此時聽見白錦兒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陶陽也立馬反應過來,她想必是出門的時候沒有吃東西。
少年對著候在旁邊的侍婢招了招手,
“拿一雙新筷子,和一個小碗過來。”
陶陽壓低了聲音,對著湊過來的侍婢說道。
“喏。”
瞧著那曳地的裙擺在自己面前消失,白錦兒知道陶陽是要分自己的菜給她吃。若是在來之前,白錦兒并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畢竟她始終覺得她在這里就是空氣一樣的存在,根本不會注意到一個跟在郎君后面的小廝是不是在偷偷進食。
可從剛才在門口,被那個姓連的那么一說之后,
白錦兒忽而覺得這樣子的分食,變得奇怪起來。
“不用了三郎,”
“我沒那么餓的。我堅持堅持,等散了宴我再回去吃就好了。”
白錦兒低著頭壓著嗓子,和坐在身前的少年說道。
那個臭變態,
果然又在偷偷地往這邊看了!
“胡說,”
“這宴席還不知道要開到什么時候,若是時間久,你如何堅持的住?到時候再餓出什么毛病來。”
“再說了,你自己聽聽,”
“怕是再過半個時辰,這兒都不用請樂隊了。”
聽見陶陽這樣說,白錦兒的耳根子一紅,不再言語,乖乖地跪坐在少年的身后。
只片刻的功夫侍婢便拿來了新的碗筷遞到陶陽的手中,陶陽接過之后也沒和白錦兒說話,而是自顧自地開始分揀起自己面前的菜肴來。
然后將裝的半滿的小碗,遞到了自己的身后。
白錦兒接過身子又往側邊藏了藏,她低頭一看,碗中裝的都是自己愛吃的東西,竟沒有一件是白錦兒不喜歡的,
不由得心下一暖。
取樂為主吃喝為輔,所以這些菜大多為溫食或是冷食,即使是擺了一會兒也不會影響到菜肴的口感和味道。
里面有一道剔縷雞白錦兒最是喜歡,吃起來就不由得慢些,仔細琢磨其中的味道。
然后就,
“哈哈哈哈哈——”
“三郎可真是個體貼恤下的人啊,這樣好的菜肴,竟然就這樣子分給了帶來的下人了。”
白錦兒碗里的東西還沒吃完,就聽見剛才那姓連的英氣男子,帶著幾分頑笑的語氣,開口說話。
少女手中的筷子一滯。
男子的話語叫原本還有說有笑的眾人頓時停下了自己正在進行的話頭,將視線投射到陶陽和白錦兒這邊。雖然白錦兒已經盡量將自己的身子面朝向石玉寧了,但她手中的碗筷,還是叫眼睛尖的人發現,紛紛發出了然又曖昧的笑聲。
坐在主位上的石玉寧瞧見了,也有些啼笑皆非。
姓連的有些那種癖好,是他們這些人里人盡皆知的了。可沒想他竟然會看上女扮男裝的白錦兒,不由得讓石玉寧覺得很是好笑。雖說對白錦兒和陶陽不怎么禮貌,可石玉寧卻抱著幾分玩鬧的心態想要看戲,
誰叫白錦兒竟想出扮男裝這樣的法子,都要來看這個熱鬧的。
于是石玉寧只是悠哉游哉地喝著自己杯中的酒,
并未出言說話。
“我這小廝出門前給我搬了好幾箱書,出門的匆忙又沒吃飯,故而才分了些,好叫他不至于未散宴便坐立不安地想出去,怕是擾了各位的興致。”
“不是這么點小事,連兄都如此斤斤計較吧?”
陶陽瞟了往自己這邊看的男子一臉,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三郎這說的是什么花話,”
男子笑,
“這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人,我計較什么的?所以我才說你體貼恤下,這么點事情都如此注意,要是我啊,怕是還注意不到呢。”
“連兄自然注意不到,”
“畢竟連兄注意的事情,在場諸位,怕也沒有幾人能注意的到的。”
陶陽這句話說出來,瞬間逗的全場的人爆笑,就連他身后的白錦兒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那連姓男子聽得陶陽這么說,將話題又轉移到自己身上,只好尷尬地咳嗽幾聲,又抱著面前的酒壺喝悶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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