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蘭,敬蘭!”
白錦兒的聲音夾雜在叩叩叩的敲門聲里。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見院子里面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伴隨著“咔啦”的開門聲響起,白錦兒瞧見探頭探腦的裘敬蘭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后朝著自己做了個“噓”的手勢。
“我阿爺在睡覺,”
“錦兒我們出去說。”
說完,她將身后的門輕輕掩起,拉著白錦兒的手來到了附近一個陰暗的角落里。
彼時正是正月三日,
街上也逐漸有了往來的行人。
“錦兒你來有什么事嗎?”
白錦兒并未直接開口說話,她先是拉著裘敬蘭的手,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趟面前的少女。確定裘敬蘭只是臉色白一些而并沒有什么新增加的傷痕,白錦兒才松了口氣。
“我來救你來了啊,”
白錦兒說著,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她抓著裘敬蘭的手稍稍加了些力度,剛從手籠中抽出來的溫度傳遞到裘敬蘭的身上,讓原本渾身冰涼的裘敬蘭,也感受到了此時身體正逐漸的溫暖。
少女說話的時候雙眼明亮著,
在這幽暗照不到陽光的角落里,顯得如此的顯眼。
“我本是怕,若是就在城中給你找一戶做事的人家,總是會被你阿爺看到的。到時候說不準就會有什么麻煩的事情,徒添憂煩,”
“本是想叫陶陽他們幫忙看看,附近村縣中,可有熟識的要人的地方,”
“但阿陶又和我說,叫你突然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怕你也待的不慣。想來想去,還是先在城中找一處遠離清云坊的人家,叫你先去那里幫幫忙。”
“等到你自己一人待的習慣了,手中又存了些積蓄的時候,若你愿意,便再將你送出錦官城,你覺得如何?”
白錦兒話還沒說完,裘敬蘭的眼眶就已經有些濕潤了。
“我都可以的,”
“錦兒,”
“謝謝你,”“不是和你說不用和我說謝謝了嘛。”
白錦兒對著她笑笑,語氣柔和下來,
“只要你想擺脫你現在的生活,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的。只要你想,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對不對?”
“我雖然沒什么本事,”
少女說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嘿嘿嘿,”
“都是我朋友出的力氣,我也只是在其中傳個話”
“不是的,不是的,”
裘敬蘭握著白錦兒的手連連搖頭否認。她抿著嘴笑起來,看著白錦兒,眼眸中似是有光芒在閃動。
“錦兒很厲害,很有本事。”
“如果錦兒不厲害的話,錦兒的那些朋友,也不會和錦兒做朋友的不是嗎?”
“我知道的,從上從那件事情,錦兒的朋友之所以會幫我,都是因為錦兒的緣故。我真的很感謝他們,也感謝大家的幫助。”
“其實我,我真的很羨慕你的,”
“錦兒你好像永遠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
“可我,我,”
說到這里的時候,裘敬蘭有些勉強的笑了笑,
“我卻永遠都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也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些什么。”
說著,裘敬蘭又低著頭落下淚來。
她說的這些,白錦兒自然都知道;上次她之所以那么生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樣子的性格,正是叫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根源。
沒想到原來裘敬蘭自己也知道。
只是看著如今她現在這副樣子,也叫白錦兒實在難以狠得下心來,
說出一些對她責備的話來。
于是她只是拍了拍裘敬蘭的手背,
溫柔地對她一笑。
“現在不是也來得及嗎。”
裘敬蘭抬起頭看著白錦兒,看著她望著自己的,眼神柔和卻堅定。
看的裘敬蘭不由得緩慢開口:
“現在,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沒有什么來不及的,”
“你的人生,還很長。只要現在開始,都來得及的。”
兩人的目光彼此交織著,
良久,
白錦兒看著裘敬蘭的嘴角綻放出淡淡的笑容。
“嗯,”
“我知道了錦兒。”
“我會的。”
“就是以后,見不到你了,”
“我也會努力,成為這樣子一個人,”
“為自己而活。”
說完,裘敬蘭松開了白錦兒的手,然后走到她跟前,用力地抱了抱白錦兒。
白錦兒嗅到她身上,
有著淡淡的草木灰的味道。
“小寧,”
“到了。”
石玉寧正杵著手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身邊傳來婦人柔柔的聲音,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拉起了馬車上的簾子。
“你這孩子,”
“陳公一家都待你不錯,怎么叫你來這兒拜年,倒是多委屈了你似的。”
說話的婦人正是石玉寧的阿娘,陳公的妻子,她抬手正了正發髻上的簪子,對著那個滿臉寫著不情愿的少年嗔道。
“陳公待我很好,”
“可是阿娘知道我為何委屈的。”
聽著少年淡淡的說話聲,石李氏也甚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阿娘自然知道你為何不高興的,”
“只是此此事,阿娘,也沒有什么辦法。再說了,毋論家世,論起相貌為人還是才識,康念這丫頭,在城中亦是數一數二的了。與她相處,也不會叫你吃虧呀。”
“不是這個原因阿娘,”
石玉寧很快地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母親。
“我并沒有說陳康念不好,”
“只是,我不想這樣,我不喜歡這樣子的方式。只是聽著阿爺和家里的安排,就這樣草草地了結了自己的親事。”
“這怎么是草草了結呢,這陳家是我和你阿爺仔細考慮下來,最好的一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石李氏總是聽不明白自己話的本意,石玉寧不由得有些焦躁。
“是我不喜歡她,阿娘你明白嗎?”
“她也不喜歡我的。我們彼此不喜歡卻還要在一起,我,我不愿這樣。”
“誰和你說的康念不喜歡你的?”
“上次,”
石玉寧緩慢開口,
“在陳家,她和我說的。”
聽見石玉寧這樣子說,石李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馬車前面的簾子被掀開,
石兆成站在馬車外,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怎么還不下來,”
他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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