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兒以為自己已經想象到彩莊樓的生意究竟有多好了,
可是等到真正到了彩莊樓的時候,
卻發現,
自己還是想的簡單了。
那進進出出的人,就好似溪水中魚群,順著水流一擁而下,就連身子底下的小石子都能被卷動著滾起來的,
白錦兒不由得佩服發明出“魚貫”這個詞語的這位古人。
實在是太形象了。
就連陶陽看了,都不由得驚嘆,
“這彩莊樓的生意,這么好么?”
聽著少年發出由衷的驚訝聲,白錦兒咂了咂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得不說,看見這么多的客人,
她還真有些嫉妒。
“過去看看吧,”
雖然那來往的客人如此的多,但是來都來了,也不影響白錦兒來看田小荷,所以她還是領著身后的兩個男性,往人潮涌動的中心去。
往前走,白錦兒除了剛才的震驚之外,越看,心中還訝異起來,
她當這客人中應當是有一大半是被田小荷吸引來的男性,不為了買東西,只是為了和上次白錦兒見到的那兩個跟在田小荷身后的男人一樣,
只不過就是抱著什么并非十分正當的心思。
可這一大群的客人中,
卻多半都是女性。
女性,正是買布的中堅力量;而男性顧客中的一大部分,則是跟著這些婦女來的,一臉苦相充當勞力,
也并非是像白錦兒所想的那樣。
只有極少數的幾個穿著還算干凈的男人,伸著腦袋在店鋪外面徘徊。
彩莊樓甚大,又兩層樓,一樓已是幾乎人滿,二樓雖不能直接看見,但白錦兒通過大開的窗戶口,也依稀能看見其中人頭攢動,
想來人也是不會少。
有好幾個打扮干凈利落的姑娘小廝,或是站在柜臺后面和客人論價,或是捧著一匹布在店里跑著,想來是不知道哪位客人要的,正要捧給人家看。
還有許多人,就是站在店鋪外面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著白錦兒走進了,才看見原來那兒束著一大塊木板——足有一人來高,上面貼了好幾排裁成巴掌大小的布料,下面還用簪花小字寫著布料的名字。
其中亦不乏越州繚綾,蜀錦之類的珍貴布料,
但是都裁出了一小塊,貼于木板之上。
排列的橫豎整齊,只要人走過去看一眼,就能清晰地辨認出上面都有些什么布料。那一大群聚集在那兒的客人,便是在看著這塊木板,
旁邊還伺候了一個身高體壯的小廝。
“哎喲這可是云錦,”
“這云錦的花樣可......”
“這位客,請只用看的,不要觸碰。多謝。”
甕聲甕氣的小廝開口,那位剛想去觸碰的客人便立馬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這下子白錦兒明白了,為何要找一位瞧著如此強壯的小廝站在這里。
“店中有一匹上好的云錦,客若是感興趣,可以進店觀瞧。”
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那位剛才想要去摸那塊云錦的客人十分局促地咳嗽了幾聲,和身后跟著他的人說了些什么,兩人便一齊邁步往店鋪里面走去了。
圍在木板前的位置空出一個來,不過馬上便有別的人湊了上去,
白錦兒只是打量了一眼便折回來,并沒有打算湊上去看。
白錦兒沒想到,田小荷竟然還能想得出這樣類似產品展示區的營銷手段,
雖說這時候的人已經會在自己店鋪外面立高牌,做類似現代社會的廣告板一樣的東西了,可是像田小荷這樣直接將自己賣的東西在店鋪外面展示出來的,白錦兒還從未見過。
陶陽和林信平還站在原地等她,
只不過一個人的目光始終在白錦兒的身上,而另一個人的目光,則一直朝著店鋪里面望。
“看什么去了,”
瞧著白錦兒過來,陶陽笑著敲了敲白錦兒的腦袋,少女朝著他翻了個白眼,
“我們進去吧。”
“嗯。”
說著,三人邁步,往店鋪里面走去。
誰成想白錦兒才到門口,都還沒進去呢,就看見田小荷從樓上下來,瞧見白錦兒之后,頓時莞爾一笑。
“方才我聽人說白家食肆的老板娘來了,我還只當他們是哄我呢,沒想到還真是你過來,可叫我好等。”
田小荷的目光只在白錦兒身后的兩人身上一略,也就在看見林信平的時候,對著他點了點頭。
“娘子說笑了,這不是今日休店,便想著過來看看。順便想給我阿翁做一套新衣服,就來看看娘子這兒有沒有喜歡的。”
“呵呵呵,那老板娘隨便看,”
“若是擺在臺面上沒有喜歡的只管叫我,我這兒后面還收著好些好貨呢,肯定有老板娘喜歡的。”
“我這上面還有幾個老客人,就不陪幾位逛了,要是有什么要的,隨便叫個人上來吩咐我一聲,這店里的我都事先囑托過了,肯定不會怠慢幾位的。”
“娘子客氣了,娘子快去忙活吧。”
田小荷對著白錦兒和陶陽行了一禮,然后對著躲在他們身后得的林信平笑了笑,
“錦繡,給這幾位客人端杯茶!”
“知道了阿姐!”
又和樓下幫忙的姑娘囑托了幾句,田小荷這才又上了樓。
而白錦兒這才和陶陽他們,進了店鋪。
進了店鋪白錦兒才發現,原來這兒不僅只是賣布匹,還賣些針線或是繡好的荷包護腕之類的東西。這也是少見,畢竟和賣布不同,賣這些繡好的東西,還需要雇傭不少的繡娘才是。所以布莊甚少有又賣布又賣繡品的,
這樣過于累人了。
站著聽了聽,
彩莊樓甚至還提供買了布立時幫忙做衣服或是繡花的工夫,只額外收些加工費,也著實讓白錦兒驚訝起來。
這邊廂。白錦兒忙著觀察彩莊樓里面的經營情況,而那一邊,陶陽卻已經走到了幾匹顏色很亮麗的布匹前面,抬頭觀看。
林信平對看布沒什么心思,
他本也不是真的奔著買布過來的,
可是上二樓的樓梯上滿是上下的人,他就是站在樓梯底下,也看不清上面究竟有什么人。
少年的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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