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正月十一。
一大早,白錦兒就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了。
她甚至來不及穿好衣服,只是將外袍在身上,就急匆匆地沖出了房門。
“來了來了!”
“阿翁我去開門了你睡著!”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拉開院門,卻看見孟如招和她的貼身奴婢銀瓶此時正站在門外,穿著打扮的十分正式,
掛著燦爛笑容地看著白錦兒。
于是,甚至還算不上十分清醒的白錦兒,一臉疑惑地看著門口的兩人。
“二娘子你們這是......”
“哎哎哎二娘子!”
“你們這是做什么!”
“你別問跟著來就行了——”
孟如招上前一把抓住了白錦兒的手,而一旁的銀瓶在看到孟如招的動作之后,也趕忙上前,幫著她一起將白錦兒往院子外拽。
而此時在白家小院的門外,正停著一輛馬車。
“二娘子!二娘子!”
“等會兒!”
“你好歹讓我進去把衣服換了啊!”
“不用不用!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一切東西!”
“你只要跟著我走就好了——”
少女并不給白錦兒停頓的機會,絲毫不顧及淑女形象地繼續將她往車上拖去。
“那,那,”
“那好歹讓我和阿翁說一聲!”
“白翁已經知道了——”
“你就乖乖地和我們走就行了!”
像是為了印證孟如招的話一樣,三人拉扯的功夫,老人已經站在了自己屋子的門口。看著自己的孫女正在被兩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往門外拽,
老人的表情古井無波,
甚至還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
“阿翁——”
白錦兒張口想說些什么,卻看見白老頭朝著自己揮了揮手,
少女一愣精神一松懈,然后就成功地被孟如招和銀瓶,拖上了那輛屬于孟家的馬車。
馬車倒是一如既往的舒適,
車窗的簾子也放了下來,確實保證了衣冠不整的白錦兒,不會被外面的路人看到。
白錦兒一頭霧水,既無奈又有些生氣,
“二娘子,”
“你這到底是做什么?”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孟如招安頓好了白錦兒,理了理剛才因為用力太大而導致的有些凌亂的發髻。她對著白錦兒笑了笑,
笑容有些曖昧和殷勤,
“你先將你身上那袍子穿好丫頭,”
“隨便穿穿就行了。等待會兒到了地方,你還有別的要穿呢。”
“不是哎,二娘子,你要做什么,你好歹和我先說一聲啊。”
“保密,”
孟如招對著白錦兒擠眉弄眼一陣,一直在重復的一句話就是,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馬車一路向前,拐了幾道彎,駛向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已經將身上的袍子穿好的白錦兒挑開門簾的一條縫,偷偷朝外面望去,
他看見街上的行人還沒那么的多,
還有一道頗為熟悉的門。
“這是,哪兒”
“好像......”
“你下來就知道了。”
說話的功夫,孟如招和銀瓶已經掀開車簾跳了下去,孟如招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丫頭,快下來!”
“來了。”
白錦兒站起身,扶著墻壁走出了車簾。
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孟如招將她帶來的地方,是望月樓。
“望月樓?”
“二娘子你帶我來這兒做什么?”
“這大白天的,而且也不是圓月的時候啊。”
“你先下來,”
孟如招站在車下,滿臉笑容地對著白錦兒伸出了手。
門口的侍婢已經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妥帖有禮的笑容;在她們的巧笑下,迎著三位姑娘進了望月樓。
此時樓中,竟空無一人。
“二娘子......”
“好了好了別問了,時間緊迫,”
孟如招再一次打斷了白錦兒想要問出口的話,她拉住白錦兒的手,又把白錦兒往一間房去——
“快跟我來,”
“待會兒啊,客人們就要到了。”
“客人,什么客人?”
“此事稍后再議——”
銀瓶看著自家小娘子將她的好友拽進去,抬頭望了望那高高的樓頂。
孟如招領自己去的屋子里,
有著一整套的衣服和首飾,
衣服是自己的,
她非常眼熟。
是那一套去彩莊樓時,陶陽非要給自己買下的,用“美人景”貼身縫制的一整套服飾;雖不是禮服,但加上了披帛和大氅,看著倒也很是莊重,
首飾卻不完全是自己的。
最起碼有些,自己并沒有見過。
“這些東西......”
“這些啊,可是我們早早拿來的呢,”孟如招站在旁邊,看見白錦兒吃驚的表情,有些得意地說道。
她伸出手捏了捏白錦兒的臉蛋,
“那時候你還睡得可香。”
“你忘記了,”
“今日是你的生日?”
孟如招的話,頓時喚醒了白錦兒因為被從好夢中攪醒,有些混沌的思維。
是了,
今日確實是她的生日。
準確的來說,其實并不是她出生的日子;因為她出生的日子,誰都不知道,
或許哪一天有幸,能遇到原本生下自己這個身體的親生父母,才有可能知道“她”真正的出生日期吧,
但是從十五年前開始白錦兒過的生日,就一直是她被從護城河河堤邊,被白老頭撿回來的那個日子。
白錦兒不是個很大看重自己生日的人,
白老頭也并不是個事無巨細的家長。
從小到大若想得起來,便給白錦兒下一碗湯餅或是做些好花樣的蒸餅,就算是過過了;如果想不起來,也就罷了,
白錦兒也不提。
畢竟她知道白老頭的性子,
也沒太將這件事情當回事兒。
不過,今年總是要特殊些的,
今年是她十五及笄,也就是在這個時代,算是成年的歲數了。
頭發用簪釵束起,不可再隨意放下,如孩童般垂髫,從此往后就是失禮的事情了,
與世界上其他人而言,
也就是真真正正,可以獨擋一面的大人了。
當然,白錦兒也并沒有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畢竟要是算起來,她的心理年齡,也早就過了這歲數了——早就是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大人了,自然不必依靠這樣子的儀式,來提醒自己已經成人這件事情。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有的人,也不在意。
“傻丫頭,”
“莫不是自己及笄都忘記了?”
孟如招看著白錦兒,笑容好像盛開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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