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再不吃,這圓子可就要軟爛了,”
白錦兒冷不丁插了一句話出來。
“哎呀糟糕!”
在聽見白錦兒的話之后,孟如招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拿起調羹。
另一邊的趙小曉早已經吃完了屬于自己的那份荷花藕粉圓子,他瞧見孟如招的還是滿滿一碗,
那眼神便開始一下一下偷偷地往孟如招這邊瞟。
孟如招和白錦兒自然都沒有在意,依舊和對方說著話——
“你呢丫頭,”
“你這幾日做什么呢?”
“許久未到你這兒來了,你可做了什么新鮮菜式,要我嘗嘗的啦?”
白錦兒搖搖頭,
“沒有。”
孟如招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你方才還說我悶悶不樂的,我看呀,你才是悶悶不樂的才是,”
“你看你,”
“就差將‘心事’這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要說有事,但也不是,”白錦兒抿著嘴,臉上流露出一絲思索,
“可要說不是,”
“偏偏又煩我一久。”
“何事說出來我聽聽?”
一言不發地趙小曉隨著孟如招調羹送入口中的動作微微擺動腦袋,看著那碗中的粉圓子越來越少,少年的眼神也越來越黯淡。
可惜,
還是沒人注意到他。
圓子冰涼清甜,入口馥郁芬芳,是荷花和藕粉的清涼香氣;孟如招吃了一口,然后便望著白錦兒。
“讓我給你出出主意。”
“我也,我也不知道,”
白錦兒依舊是搖頭,不過和剛才比起來,幅度明顯是小了許多。
“你非要我說,我也說不大清楚,”
“我也是前幾日聽信平和我提了一句,這幾天,才思來想去想不明白。”
“那你想了些什么,你總說得出來吧?”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想做什么。”
“啊?”
趙小曉的腦袋隨著孟如招的調羹一歪。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什么叫你不知道你自己現在想做什么?”
孟如招一抬頭霧水,疑惑不解地看向白錦兒。
“我,我就是不知道我應該要做什么。”
“你不是開著店子嗎,莫不然,你還要把這店子關了不成?”
“自然不是。”
“那你怎么會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就是,”
少女的眉頭已經微微蹙起,
“我總覺得,有些地方說不出的奇怪。”
“從前,我想將店子開大,然后多掙些錢,爭取早日在城中買下一處大院子,然后叫阿翁搬進去,”
“給阿翁住大房子。”
“可是現在,”
“現在,”
“你也知道,我阿翁去世了。”
孟如招的調羹停了停,她看著白錦兒的模樣,不由得在心中低嘆了口氣。
到底白錦兒也不過是剛剛及笄罷了,
驟然叫她面臨這樣子大的別離,也實在是殘忍了些。
“我忽然一下子,就覺得沒了從前的那種心了。只覺得一日過著一日下去,卻不知,未來究竟當如何,”
“還是同現在一樣嗎,”
“還是,是不是該做些別的。”
聽完白錦兒的話,孟如招的眉頭皺起來,也好像她一樣了。
“那你自己呢,”
“你不想住大房子么?”
“若是我自己一人,住那大房子,未免空了。我自己一人,就沒那么多的想了。”
“那你不想將店子做大了嗎?”夭夭文學網
“想。”
白錦兒的話斬釘截鐵,儼然不像方才那副糾結思忖的模樣了。
“那你為何說,你不知此時該做什么了?”
“我......”
孟如招盯著白錦兒看,看了半晌,
“你是不是想去長安?”
白錦兒猛地抬頭看向孟如招,眼中滿是驚異之色;孟如招也看著白錦兒,
和白錦兒的神色不同,孟如招微微偏著頭,
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這句話卻如同一聲炸雷,劈在白錦兒的腦海中。
長安,
她想去嗎?
她想去長安嗎?
長安啊,大唐國都,長安,
雖然她知道則天女帝就要登基,到時,將洛陽做了都城——可凡是提起大唐首先想到的,便是長安。
說不想去,
是假的。
她一直都想去長安看一看,懷抱著這樣的憧憬,總在夜里安靜或是閑暇之時,得空,便想一想。
在白老頭還在時,
她也想著攢夠了錢,要帶著白老頭一同去長安看一看。
可白老頭離世了,
陶陽先自己一步,去了長安。
從那之后,長安在白錦兒心中反倒是落了灰的明鏡,折不出光來了。
她忽而有些羞于說自己想去長安,
偷眼瞧孟如招。
她不想自己說了想去長安之后,叫孟如招誤會,自己是為了追陶陽,才想去的。
看著白錦兒不說話了,
孟如招的表情倒像是堅定了心中想法。
“丫頭,”
“你可想去長安?”
“你同我說實話。”
白錦兒思慮許久,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這丫頭,”
聽了這話,孟如招竟然是松了口氣的;她抬手將調羹里的圓子送入口中,一邊嚼著圓子,一邊和白錦兒說道:
“你若是想去去便是了,”
“琢磨這么久做什么。”
“可是......”
“長安啊,可是個好地方。”
“雖旁的人都說我們益州旺盛,揚州繁華,”
“但長安就是長安,”
“那兒啊,是天下間,所有地方都比不上的。”
“我從前也去過一次,只是去的時候年紀太小,好些事情都記不得了,”
“可我唯獨記得,”
“可那高聳入云的宮樓,卻是在城外都能瞧見的。”
“胡姬酒肆,各國使臣,”
“天下間奇珍異寶,數不清的在長安能見到。”
“那觀音奴,新羅婢皮膚嬌嫩,昆侖奴膚色漆黑,一雙眼珠子瞧著就瑪瑙似的亮。”
“珍禽烈馬,瞧不盡的寶貝。”
“可都是別的地方瞧不見的,”
“長安好啊。”
白錦兒聽著孟如招講話,瞧著少女臉上露出的憧憬神色,知道她不是在哄自己的。
而這邊的孟如招說著說著,目光也望向了白錦兒,
“丫頭,”
“從以前開始,我就覺得你應該去長安。”
“憑你的手藝,一定能在長安打出名號來的,”
“只是我知你看重你的阿翁,故而不敢開口勸阻,”
“可現在,”
“正是你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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