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
白錦兒幾人便被官府來人叫起,要趕去見南鄭縣縣令。
這南鄭縣縣令,
白錦兒還記得楊思雨在山寨中,和自己議論的那一段官場見識,議論的便是南鄭縣縣令。
真正見到南鄭縣的時候,
倒是沒有太出乎白錦兒的意料。
差不多的容貌,差不多的身形,若是脫去身上這身官服走在街上,與街上行走的眾人不會有什么不同。
不過對于白錦兒他們的遭遇,這位父母官還是十分同情的,
簡單的詢問了幾句山寨之中的狀況,對附近的山賊據點有沒有了解的,之后便是對白錦兒他們表達了自己的哀憐之后,便叫他們可以離去了。
楊思雨如昨夜同白錦兒說的那樣,問了南鄭縣是否能將被山賊搶去的原本屬于他們的財物歸還,南鄭縣也同意了,
只是說時間過去長久,怕不能保證所有東西都還在,他可以以個人的名義,給楊思雨他們回鄉提供一些盤纏。
從縣衙出來的時候,白錦兒有些困惑,
“楊公子,”
她和走在自己身邊的楊思雨低聲開口說道:
“你說這南鄭縣,真像你同我說的,是會對山賊放任不管,甚至還和他們達成某種平衡的人嗎?”
楊思雨聞言,對著白錦兒笑了笑,并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沒過多久便有人將楊思雨他們的盤纏送來了,
其中果然除了原本就屬于他們的東西之外,還有嶄新的一吊錢。正如南鄭縣所說的,原本他們剩下的東西已經不多,南鄭縣自己貼補了一些,湊足楊思雨他們回鄉的路費。
拿到了這些錢之后,楊思雨分給了白錦兒將近一半的數量。
白錦兒本是抵死不要的,
但是楊思雨態度堅決。
昨日里白錦兒同楊思雨的那套說辭,今日反倒被楊思雨使用到了她自己身上,
他們原本就有的財產加上南鄭縣資助的這些錢財,送著楊思雨和木柳娘回家,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倒是白錦兒現在系統無法使用,要留在這里討生活的話,用錢方面肯定是要精打細算的,
思來想去,白錦兒還是將楊思雨送回來的錢給收下了。
找車買干糧之類一系列的事情準備下來,原本楊思雨想要當天出發的也趕不及,只好和白錦兒又找了一處便宜些的客店住著,第二天再出發,
睡醒一夜起床后天邊才剛剛泛起光亮,
白錦兒便要出門,送著楊思雨和木柳娘他們離開了。
馬車已在城門邊等候,
白錦兒看著楊思雨先將木柳娘送上車,這才走過來,和自己道別。
“白小娘子,”
楊思雨比白錦兒年長快十歲,卻在白錦兒面前,朝著白錦兒深深行了一禮。他雙手交叉彎下腰去,再站起來的時候,眼中隱隱泛著淚光。
“如今回想起諸多事情,竟然好像大夢一般,你年紀雖小,在那賊窟之中,卻諸多事情,都是仰仗著你。
每每思及此,我心中總是愧疚悲傷甚篤。奈何因我一時沖動之事,要你柔弱之軀擔負此等沉重之事,唉,我也實在是過意不去。”
“楊公子此言差矣了,”
白錦兒聽著男人十分羞愧的語氣,對著他搖了搖頭,
“我們能逃出來,并不是我一人之功,也離不開公子和木娘子的努力,若不是我們三人互相扶持,獨木難支,就是我一人,想來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況且其間,我也并非沒有畏懼退縮之情,若是沒有楊公子那時的鼓勵,說不定,我也堅持不到現在這個時候。
經此一事,想來,我們三人,也能稱得上是患難之交了吧。”
“這是自然,”
聽了白錦兒的話,楊思雨總算是笑了,他看著白錦兒的目光有感激有心疼,可以說是五味雜陳,
“若是白小娘子不介意,我托大自稱一聲兄長,我們可結拜為異姓的兄妹,日后無論是錦益州還是這梁州,亦或是那長安城,這普天之下,都有我這一人,時時刻刻憂心于你饑飽溫寒。
不知道你愿意否?”
白錦兒嘴角噙著笑,她沒有直接回答男人的話,而是雙手在身前交叉,這次換她,對著楊思雨深深地拜了下去。
“見過兄長。”
“好,好,好,妹妹快起,妹妹快起。”
“不知兄長回益州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將柳娘送回木家,然后再回家和姑母報一聲平安。畢竟被劫走這么長的時間,一封口信都沒有寄回家的,想來姑母已是心急如焚了。
家中的事情處理完過后,我打算,
上門去木家提親。”
這件事情其實白錦兒已經在楊思雨寫給木柳娘的那封信中聽過了,她知道楊思雨秉性純善負責,既然是給過木柳娘承諾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負責的。
“柳娘受了這么多的苦,若是叫她回家后還要遭受別人的白眼非議,那也實在是太無情了些。況且我與柳娘原本就有婚約在身,若不是當年家母反對,想來此時,我們二人也早已成婚了的,
如今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當是老天,再給我一次重新照顧柳娘的機會吧。“
“兄長如此重情重義,實在是叫小妹佩服。”
楊思雨笑笑,
“其實,柳娘心中也是很感激你的。只是她畢竟經受了這么許多,當初又同你說了這樣過分的話,如今她不好意思再面對你,希望小妹你,也不要怪她。當初若不是你一直沒放棄的勸導她照顧她,恐怕,我也不會再有這個與柳娘再續姻緣的機會了。”
“兄長放心,我不怪柳娘,”
白錦兒開口,
“我能理解她的。那小妹就現在這里,祝兄長和嫂子舉案齊眉,白頭到老了。”
“哈哈哈好,借小妹吉言。
不過,你當真不和我們一同回去嗎?成都畢竟才是咱們的家。”
“不了。”
“唉,那好吧,那你在這里,諸事小心。”
“我明白的。”
馬車緩緩駛動,白錦兒站在城門口,朝著遠去的馬車揮手,
忽然,一只抓著鵝黃手絹的手,從車窗里伸了出來——她也在招著,就好像是在回應白錦兒的動作一般。
白錦兒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一絲笑容在她的嘴角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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