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著從前你在我家住著的時候,我最喜歡的便是這么早早去你房中,看著你的奴婢給你梳頭了,”
魏芷信一邊半倚在案幾上,一只手把玩著自己裙帶,對著王琇瑩說道。
“那是我阿娘還說呢,說但凡我性子有三分能像你,她都能放心些。”
王琇瑩聞言微微抬頭,從鏡子里看見女人的側顏,笑了笑,
“魏夫人和魏公可還康健?”
“康健康健,身子硬朗的不得了,前幾日若不是我攔著,阿娘她怕是還要和舅舅他們一道出去獵虎呢。”
春蘭抬上一碟蜜餞,魏芷信隨手揀了一個丟進嘴里,
‘您都什么年紀什么身體了,況且舅舅他們這次出去是晝夜不歇的,您哪兒還吃得消啊?’,我這樣說她,才終是打消了她的念頭。”
“魏公身體倒是愈發硬朗了。”
“那是,我聽說前幾日,若是身子不硬朗,又怎么為大唐盡忠,為天后盡忠。聽舅舅說,這幾日又從神都下了旨,要他進神都面見呢。”
魏芷信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只是王琇瑩聽見此話面色有些不好,她沒有接話,而是示意映畫動作稍稍快些。
“大娘子,幾位娘子都來了,馬車已經在門口停下。”
春蘭站在門口說道,魏芷信聞言從地上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正好,那我便替玉娘去見見吧,許久未見了,也好敘敘舊。”
“哎你且等會兒,”
王琇瑩擺擺手示意映畫退下,她扶著妝臺站起身,走到魏芷信的身邊,
“我與你同去,不然呀,我害怕你把我的客人們都嚇壞了。”
“嘁,難道我是夜叉不成?”
王琇瑩笑著打趣道:“你呀,可比夜叉嚇人多了。”
“你打算先上什么?”
“嗯?”
白錦兒聽著郭世寶問,思索片刻,抬手指了指那裝在小木碗里的乳白色丸子。
“就這個吧,豆乳丸子。”
“為什么要先上豆乳丸子?”
“啊?”
白錦兒停下手上的事情看向郭世寶,她原本以為郭世寶是要和平常一樣找自己的麻煩,是知道這會子看老人的表情,很是認真的樣子。
他看著白錦兒在看自己,又重復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為什么要先上豆乳丸子?”
瞧著他這么嚴肅,白錦兒也認真起來;她組織了一下語言,
回答道:
“因為豆乳丸子味道濃郁卻不膩,又是溫熱的東西,正適合客人剛入席時候品嘗,既能喚醒客人的味覺,又不至于太過刺激以至于影響后續菜肴的品嘗。”
“嗯,還算是有理有據,”
郭世寶對白錦兒的解釋很滿意,點點頭表示了認可。
“你的想法是沒有錯的,但是你還是要看看客人上門的時間,以及現在的季節。”
“嗯?”
“方才我聽見院中隱隱有喧嚷之聲,想來是大娘子請的客人們已經陸陸續續的到了,”
郭世寶一邊說著,一邊邁步向前走了幾步。廚房中的長桌上擺著的正是他們已經準備好的王琇瑩小宴上的菜品,
除了一些必須即時準備的菜品之外,其余的東西都已經在這兒了。
“但是距離大娘子規定的開宴時間還有一會兒,這就是說,若是客人都來得早,怕是咱們要比預定的時間要早將點心端出去才是。
時值暑日,雖說坐著馬車來,但是畢竟也是好一段距離,加之大娘子許久未與自己的好友們見面,這一會兒見到,一定是難掩激動之情的。這么一番活動下來,怕是要出許多汗下來。”
“郭老的意思是,我們這第一道菜先上冰點,叫客人們涼快涼快?”
誰知聽見白錦兒的話,郭世寶搖了搖頭,
“你方才如何說的,此時便忘了?人出汗正是盛熱,若是灌下冰點冷熱在體內這么一交替,輕則反溫降低食欲,重則說不定激出病來。要知道這大暑之下,卻是冷飲吃得多了反倒容易生病。所以是萬萬不可的。”
“那郭老覺得?”
“我想,這第一道,不若出這百合綠豆湯。”
說著,老人端起手邊一個小瓷碗。瓷碗中盛放的正是已經煮好的百合綠豆湯,潔白的百合片在熬煮化的綠豆湯中很是顯眼,就好像是老池中開放的白色荷花一般。
“百合寧心安神,清心除煩,綠豆更是夏日消暑盛品。煮好之后放了這會子已經不熱,喝下去正是最適口的。要比豆乳丸子解暑,卻又比冰點溫養,是第一出的上選。”
白錦兒專心致志地聽著郭世寶說,
郭世寶說完之后,白錦兒十分肯定地點頭。
“郭老所言甚是,那就照著郭老所說的吧。”
果不其然,他們才把第一道點心應該上什么決定,就聽見外面王琇瑩叫來的人說話,說是因為客人們都提前來了,所以開宴的時間要提前。
白錦兒聽完之后,又對郭世寶更佩服了些。
“我還當郭老是個只會胡攪蠻纏耍賴的老頭,沒想到,還真是有真本事的。”
送走了上菜的人,白錦兒看向身邊的老頭,這樣打趣的說了一句;郭世寶瞪了姑娘一眼,語氣又恢復了平常和白錦兒說話的惡狠狠,
“那是,
不然你以為,當年先帝天后封禪后的禮宴,我憑什么去參加的?”
“這又是你吹牛的吧,還是你哪個夢里夢到,編出來哄你的?”
“這次是真的。”
白錦兒看向身邊的老人,和上次他逗自己那次不同,郭世寶這次說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看著他這幅樣子,白錦兒揚了揚下巴。
“這么說,郭老真見過天后,和先帝?”
“是。”
這頓時激起了白錦兒的好奇心,她連忙追問道:
“先帝長什么樣子?天后呢?天后長得好看嗎?”
“先帝,”
郭世寶抿著嘴,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回憶的神情,
“先帝生的端莊安詳,八字須下須至胸。劍眉星目隆準高鼻口能吞日,便是天子的長相。”
“那天后呢?”
“天后”
郭世寶的眼皮微微垂下,
“那時,天后迎白日站著,
卻是看不清相貌。
只能瞧見一團帶著光暈的黑影,
投射在日頭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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