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皆齊,魏芷信此時已經因為剛才王琇瑩要追問的緣故,坐到了她的身邊。
女人此時瞧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眉眼之間帶著的笑意,是方才沒有的。
“哎,
你站著。這東西是什么?”
白錦兒上完了菜正準備下去,忽然就聽見魏芷信開口說話,
她的腳步頓了頓,轉回身來。
她看了看魏芷信指的方向,
“回娘子,這是‘金珀羹’。”
“金珀羹?”
“是。”
其實便是雞蛋布丁,只是郭世寶同她學這雞蛋布丁的時候,問白錦兒名字,白錦兒說了,郭世寶卻不明白那“布丁”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不過說來也是,畢竟布丁這個名字,本來就是從英語音譯過來的,
于是白錦兒便干脆讓郭世寶,給雞蛋布丁取一個地道的中國名字。
因其顏色金黃濃郁好似蜜蠟中金珀一類,故而郭世寶就叫這雞蛋布丁為“金珀羹”。
“這倒是第一次聽見,
何為金珀羹?”
“是用雞子,酥油和牛乳做成的。其中淋了些許花蜜,是甜味的。”
“這就是我說的,那從益州來的孩子,”
白錦兒才說完,王琇瑩便看了白錦兒一眼,笑著對魏芷信說道,
“她那一雙手啊最是靈巧,做出來的無論什么,都是別出心裁,別有風味呢。剛才在廳中吃的綠豆湯,也是她煮的。”
魏芷信聞言,抬頭細細打量眼前的姑娘。
模樣長相一般,不算什么美人,打扮穿著嘛,也是規規矩矩不花紅柳綠的;這會子微微低著頭,倒是正經的樣子。
魏芷信這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這些都是你做的?”
“是奴和郭老一起做的。”
聽了白錦兒的回答,魏芷信微微偏頭,
“方才你們大娘子說是你做的,你這會子又說是和別人一起做的,
是你說的對,還是你們大娘子說得對?”
“大娘子將此次小宴負責菜品之事交給我,自是信任我。只是我畢竟年歲尚淺許多經驗不足,有好些事情還要麻煩前輩的指教,故而郭老出手幫我。
大娘子所想不錯,只是我豈敢隨意邀功,而不將別人的幫助言說呢?”
“哼哼,
還真是一副伶牙俐齒。”
魏芷信輕笑一聲,低頭看向自己面前這一道道精致的菜品。白錦兒所做的量都不多,道道都是只巴掌大小的小碗盛裝著。除了方才白錦兒說過的金珀羹之外,還有別的許多。
她隨便挑了一道,指給白錦兒看。
“那這是什么?”
“這道是雞絲冷淘。”
“冷淘?”
“是。”
白錦兒做的不是平常的白面,而是揉制的蕎麥面。蕎麥面比白面筋道還包含著蕎麥的清香氣味,用姜汁,米醋,醬油,麻醬,花椒油和一點點黃酒,再放上焯水過的韭菜和豆芽,最后撒上碾碎了焙干的核桃。
當然,若是能用系統的話,就能將核桃換成花生了。
白錦兒將這涼面擺的很是好看,一小團蜷在碗中,其余的配料都堆積在面團上面。雖是前世幾乎每家菜館都能吃到的家常菜,但是這么一裝飾下來,倒真是有模有樣的。
“聽說你是益州人,你做的這些,都是你家鄉那邊的么?”
“有些是,有些也不是,”
白錦兒回答著魏芷信的問題,雖然沒有看著女人,但語氣卻是平靜坦然的。
“有些是獨我會的,就算是與我同鄉之人,也是做不來的。”
“這么說,你還真是有些本事。”
“謝娘子夸獎。”
“好啦,”
王琇瑩拉著魏芷信,拍了拍她的手掌。魏芷信因此看向她,瞧見那人笑顏盈盈望著自己的模樣,抿了抿嘴。
“我最近可都仰著錦兒做吃的給我,你不要再嚇著她。”
“我幾時嚇她了,”
魏芷信輕嗤一聲,對著白錦兒擺了擺手,
“得了,你下去吧,你們大娘子都開口了,我要是留著你啊,她怕真是要罵我了。”
“喏。”
白錦兒行禮起來,往長廊下走。
她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位娘子瞧著這么嚇人,對自家大娘子還這么依順。
李守義和魏芷信的事情是這小宴中的一個插曲,
插曲過后,王琇瑩反倒像是放開了似的,說話談笑間,是不加掩飾的輕松愉快。魏芷信也沒了一開始盛氣凌人,笑聲清朗言語風趣,那些本來還很忌憚她的其余幾位夫人,這會子也漸漸地和魏芷信熟絡了起來。
一直到了夕陽西落,眾人才離去。
王琇瑩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送著這些友人離去,
魏芷信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她站在李宅門口,
兩人的手交握著。
“今日去了,倒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聚。”
王琇瑩眼中滿是不舍,她同魏芷信說著,語氣中有些許的唏噓。
“若是想見,只管差人送帖來便是了。這兒是梁州,又不是安西了,
你又不回去了,還怕往后沒有能見面的時候嗎?”
魏芷信開口,聽她的話雖是滿不在乎,但是握著王琇瑩的手,也一直都沒有放開。
“還是說,
你們還打算回安西么?”
“我也不知,只是,若是有一日他要去,我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
“你啊......”
“不說這個,難道你不去神都嗎?聽說魏將軍已經去了,你與你阿娘你阿爺,不跟著去么?”
“阿娘他們或是要去的,
但我不想去。”
“為何?”
王琇瑩有些疑惑地開口,
“你不喜歡神都么?或是長安?”
“不喜歡,也不想去。”
“嘁,你這丫頭,還是這么古怪。”
說著,王琇瑩笑了起來,
“旁的人都恨不得往長安洛陽去,只你,偏偏說什么不喜歡。”
魏芷信看著她笑,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
“好好好,不喜歡就不喜歡,那我們倆啊,就在這梁州生了根罷,
這生我們養我們的地方,好不好。”
“嗯。”
她點點頭。
王琇瑩瞧著魏家的馬車漸行漸遠,
她揮舞著手中的手帕,直到那馬車的影子完全看不見了。王琇瑩站在原地久久佇立,
半晌,
才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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