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錦兒!你醒醒!”
“錦兒,錦兒——”
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
白錦兒覺得自己好像從飄飄悠悠的狀態一下子落了地,穩穩地摔在地上,
黑暗中被剝奪的感官頓時全部回來了,
難以忍受的疼痛從受傷的地方傳來,不過比起這個,還是四肢百骸傳來的又酸又麻的感覺,更讓白錦兒覺得難受。
她下意識想說話,卻只是發出嚶嚀的一聲。
“醒了醒了!快叫醫師來!”
王琇瑩原先瞧見白錦兒好像是動了動,就幾乎是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人;這會子聽見白錦兒開口說話,激動的無以復加——她轉頭朝身后的春蘭喊,春蘭也忙不迭地從屋子里跑出去,去叫人過來。
“錦兒,你覺得怎么樣?”
白錦兒神志可以說剛剛才清醒,
渾身又酸又痛又無力的感覺,更是讓她難以集中精神思考。甚至王琇瑩的聲音都難以分辨出來,
只是能聽懂詞句罷了。
“唔……嗯……”
無意義地哼唧出幾個音節,算是回應了王琇瑩的話。女人擔心的又是摸額頭又是在眼前揮手的,看來這幾個音節真的沒有成功回答她的問題。
而這會子,春蘭已經領著大夫過來了。
“無大礙了,”
簡單地檢查了一下,那瞧著年紀不小頭發花白的醫師開口道,
“只是麻沸散的效用還沒有完全過去,所以她現在看著渾渾噩噩的。再休息幾刻鐘的功夫,應該就能完全清醒了。”
聽到他這么說,王琇瑩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白錦兒也松了口氣。
吩咐春蘭送醫師離開,王琇瑩坐在白錦兒的床邊,低嘆一聲,將白錦兒的手握在掌中。
“好孩子,
多虧你了。”
瞧著白錦兒這張尚嫌稚嫩的蒼白的臉,王琇瑩雙目微微含淚。
果然如同那醫師所言,白錦兒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了開口說話的能力——她說的第一句話是,
口渴。
溫度恰好的水被送到了白錦兒的唇邊,她毫不客氣,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著,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喝下了一碗,還想再喝的,卻不準了。
“少喝些,你剛剛醒過來就喝這么多的水,對身體不好的。”
王琇瑩的聲音柔軟如同天上的云朵,白錦兒剛剛醒過來聽見這樣的聲音,頓覺通體舒暢,酸痛消退后的無力感,也緩解了不少。
王琇瑩扶著她坐起來,讓白錦兒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輕輕地握著白錦兒的手,按摩幫助她推拿。
“你麻沸散藥效剛退,如今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乃是正常的。此時最好是坐起來這樣子推拿,手腳能快些好起來。”
其實白錦兒這會兒已經沒有剛剛清醒時候那么嚴重了,只是王琇瑩手法嫻熟,手掌心又光滑溫熱,這么按摩著,也挺不賴。白錦兒就沒有推脫,乖巧地靠在王琇瑩的肩膀上。
“麻煩大娘子了。”
“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若不是你,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說這些客套之言。”
“大娘子夸言了,”雖然王琇瑩說的也是事實,但是白錦兒聽著,卻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阿郎來的及時,我所做的想來也沒什么作用。”
“若不是你,怕秉正來時,就已經晚了。”
察覺到白錦兒的手臂漸漸有了力氣,王琇瑩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你昏迷了半日,想來肚子一定餓了吧?我叫人給你弄些吃的,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半日?
白錦兒一愣,隨即往窗外看去——果然此時天色已是染血似的昏黃,已經有人手中執燭,依序點亮廊間的長燈。
“那宴席……”
“你不用擔心,”知道白錦兒要問的事情,王琇瑩搖了搖頭,
“山莊里既有了刺客,安全起見,宴席肯定是取消了的。雖然刺客已死,但是這會兒,秉正正和山莊那邊的人,調查著這事的來龍去脈。
明日我們多待一天,等你能走動了,我們再離開。”
“不大娘子,”
聽了王琇瑩的話,白錦兒說道,
“不用顧慮我,我們明日就離開吧。畢竟此人竟然能混進山莊來,我怕,這里已經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王琇瑩微蹙秀眉,
“你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此事還是交給秉正去解決吧,若是他說能留,那便是沒關系的。
這些事情都毋須操心,今夜,你還是好生休息才是。”
“我與此事沒關系,
你信不信?”
坐在李守義對面的男人束著幞頭,他身上素色錦袍沒有任何的褶皺,可他的鬢角卻隱隱有薄汗,看來是剛剛劇烈運動過的樣子。此時男人看著李守義,苦笑著說道。
“我信。”
李守義不假思索,點了點頭。
“我,我爺娘若是不信你,怎會將他們的衣冠冢,立在這個地方?況且,你要害我,有太多法子,不需要選最笨的這一種。”
“唉,”
男人搖搖頭,
“你這么說,反倒叫我更過不去了。”
“我只想知道,那人是什么人?”
聽見李守義問,男人微微抬眸看向他,眼中有些許糾結和抱歉,他一只手擺在了桌子上,食指輕點桌面。
“那人是我這兒的一護院,原本也是軍中的,曾經在里面,也做到個小小隊正。只是后來傷了手握不住刀,這才從伍旅中出來。”
“那與我有何干系?”
“洛陽有人密告原興王謀反,興王府上下皆投入獄,世子世子妃自裁。凡與興王有干人等皆論罪,那人的阿爺,正在此列。只是聽說他阿爺素來身體不好,只是曾為興王做過撰寫書文的工作,故而也被牽涉其中。入獄沒三日,便死了。”
李守義沉默,
“兩月多前,我見他家中出事悲痛難耐,便準了他一月休假,讓他回家料理完之后再過來。他從家回來之后倒是不見凄絕之色,卻變得眉目有些兇狠決絕起來。想來那一月多時間,有人尋過他了罷。”
“就為了殺我妻子?”
男人看了李守義一眼,
“旁人近不了你的身,唯有玉娘,是你不得不袒露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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