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放孔明燈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白錦兒知道李守義或許會好奇,或許會去詢問王琇瑩,或許不會。但白錦兒就是要在他的心中埋下一個疑問的種子,
只要有了這個種子,就遲早會有生根發芽的一天。
只是她沒想到李守義竟然問的這么快,還是大半夜專門跑過來問自己。
不過,白錦兒也并沒有賣關子的打算。
“我的意思是,大娘子有心結,
她心中有一個問題,一直都很想阿郎親口告訴她答案。只是,她一直都不問出口,一直憋在自己心里。”
白錦兒說的這番話是李守義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這會子,這樣的回答并不能解釋他的疑問。№Ⅰ№Ⅰ
但還不等李守義追問出口,白錦兒就已經識趣地接著說了——
“大娘子想知道的是,阿郎是否會因為她無法生育一事,而對大娘子產生不滿,產生厭棄。大娘子還想知道的是,阿郎是否心中不滿,卻因為顧忌于她,而從不宣之于口。
這便是大娘子解不開的心結。”
白錦兒才說到無法生育一事,李守義的表情頓時變了;這畢竟是私密的事情,白錦兒縱然很受到王琇瑩的喜歡和信任,來李家的時間短,
從她的口中問出,還是讓李守義生了警惕的心思。
可隨后她說出的話,
卻讓李守義的警惕,化為了焦急。
“我從未因玉娘無法生育而對她有過任何的不滿,”№Ⅰ№Ⅰ
李守義冷聲道,語氣是難得的急促,
“我也從未壓抑什么心中不滿。因為,我從未有過這種念頭。我只是心疼玉娘,要一次又一次的經歷這種事情。
我娶玉娘,從來不是為了她能給我生孩子。”
男人語氣的焦急,并不是急赤白臉的辯駁,沒有任何底氣的臉紅脖子粗;他著急,只好像是王琇瑩在這里一般,
他要證明自己的心意,
卻害怕自己用平淡的言語說出口,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白錦兒聽完,點點頭。
“那便是了。
只是,我不是大娘子,阿郎同我說了,沒有什么用處。”
這句話像是一語點醒夢中人,№Ⅰ№Ⅰ
李守義這才像是恍然反應過來,坐在他對面的,并非是王琇瑩本人。他如此真情實感的表白,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
男人忽地生出一種挫敗之感,
坐的筆直的半身,微微佝僂下去。
白錦兒察覺到男人的小動作,她眨了眨眼睛,低嘆了口氣,
“其實,為何阿郎不將這些話說給大娘子聽呢?若是大娘子能聽到阿郎的這番話,我想,大娘子便不會再有任何的憂慮了。”
李守義并沒有立刻回答白錦兒的話,他目光注視著面前的油燈,油燈微弱的光,一點點在他漆黑的眸中晃動。
“這件事情,始終是玉娘心里痛處。我實在不愿再提起,揭她心中傷疤。況且,玉娘如此知書達禮,溫柔賢淑,我若是如此刻意去解釋,№Ⅰ№Ⅰ
倒好像我不信任她,
又好像我心中有虧,急于辯駁一般。”
“阿郎知道大娘子知書達禮溫柔賢淑,只是,再怎么溫柔賢淑之人,若是心中疑問惶恐得不到肯定的答案,也是會變得,逐漸懷疑起來的。
況且阿郎難道不知道,外面流言蜚語,對大娘子的壓力嗎?”
“誰人胡說?”
李守義的臉頓時板起來,白錦兒看見,搖搖頭,
“關鍵不在于誰人胡說,在于的是阿郎的態度。阿郎若是不將自己的態度讓大娘子深刻的了解,那么那流言蜚語,就會成為大娘子心上源源不斷的壓力。
大娘子是溫柔卻堅韌之人,№Ⅰ№Ⅰ
但無論如何堅韌的人,尚且需要尋覓一個汲取勇氣的源泉。
阿郎應當成為那個源泉。
只要阿郎給了大娘子堅定的支持,那我想,大娘子就不會變得愈發患得患失。
性情溫柔的人,愈是因為那溫柔,容易為難自己。”
白錦兒說著說著,原本還稍稍存在的緊張消失無蹤;她希望王琇瑩和李守義好,不只是因為兩人的感情關系與自己的積分息息相關,
也是因為兩人都是極好的人,
白錦兒實在不愿意他們因為一點誤會,最后做出傷害自己,傷害對方的行為。
所以說到這里,用了真感情,
語氣都變得苦口婆心了起來。№Ⅰ№Ⅰ
“阿郎方才說,這件事情是大娘子心上的傷疤,此話不假;但是人若是有大的傷口了,應當先將創口清理干凈,才能進行包扎,未來才能痊愈的快;若是不管它,不理它,只希望它自己能愈合,實則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就算真的能愈合,
也肯定會留下后遺癥。
阿郎缺乏的與大娘子的促膝長談,并不是揭露傷疤,而是清理創口。若是不清理,那么傷口,便是一輩子都不會愈合。”
白錦兒說到這里,便沒有再說了;她覺得自己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李守義并非偏執愚蠢之人,
況且他對王琇瑩是如此情真意切,
自己的話,他肯定是聽得進去的。
果然,
男人陷入了沉默,臉上也露出沉思的表情。
白錦兒并沒有打擾他,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等待著男人自己考慮清楚。
良久,
不知過了多久,
她才看見李守義,又重新坐直了身體。
“我知道了。”
就這么簡短的一句話,
白錦兒就知道,他是真的明白了。
堅定地對著李守義點點頭,
這明明物理年紀相差不算小的兩人,竟有了一種同齡人之間才有的默契。
“阿郎慢走。”
李守義點點頭,算是回應了白錦兒的送行。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月色中,
這會兒,月亮升在了最高的地方。
白錦兒看著李守義走遠了,這才像是松了口氣似的打算回屋;卻一晃眼,似乎瞧見遠處某個拐角的地方,有道人影一閃而過。
人影消失的太快,
白錦兒也沒有很在意。
半夜吹來的風實在是太冷了些,白錦兒凍的縮了縮脖子,連忙躲進屋子把門關上,將一夜的朔風擋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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