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勺在蒸氣中翻飛,
剛出鍋的面條從漏勺中滑出,再以完美的姿態落入湯碗之中,一絲水花都沒有激起,
如果這是跳水比賽的話,
一定能拿到震驚全場的高分。
切的薄薄的肉片用筷子下到熱鍋之中,幾個眨眼的功夫就燙熟了;將燙好的肉片整齊地碼在面上,白錦兒打開陶罐,舀了一勺其中的炸醬,潑在了上面。
“五號桌和乙一號的湯餅好了!”
擺著兩碗湯餅的托盤擺在了窗口上,不會兒的功夫就被端走了。
白錦兒差不多一個早上都在重復這樣的動作,
直到過了早食的時間,她才得空休息一下。
“老板娘,今天那丁娘子問,是不是換了炸醬了?”
“啊,不是換了,只不過是炒了新的,怎么,丁娘子說她不喜歡那種的?”
“唔倒也不是,只是這么問了我一句,我因不知道,所以惦記著來問問老板娘。”
“嗯。若是再有客人來問,你就這么回就行了。”
“好。”
白錦兒肚子坐著,一邊吃著碟里的小菜,一邊喝著兌了桃汁的清酒——或許連白錦兒自己都沒注意到,她不知不覺間竟然染上了劉饕的壞習慣,白天飲酒。而且這酒還是她從系統里取的,并非是唐朝這兒的這種低度雜酒,
當然,考慮到上行下效,她是不會讓劉饕知道這件事情的。
岑溪在一邊安靜地擦著桌子,不時打眼偷瞧白錦兒,
女人的表情看著像是在思索什么,
岑溪看在眼里,心中有些許的不安。
他幾次欲言又止,但都沒有鼓起勇氣將想說的話說出口——剛邁出一步,忽然就聽見門外傳來激烈急促的敲門聲音,
驚醒了思考的白錦兒和猶豫的岑溪。
“老岑開門,
什么人敲門這么用力,門都快被敲爛了。”
“我去看看。”
岑溪剛剛走到門口,才將門開了一條縫,一陣大力頓時將正扇門拉開了。
一位長相美貌打扮招搖身段妖嬈的妙齡少女站在門口,
在她身后,還跟著一大檔年紀與她相仿的姑娘。
“你們就是最近這條街上很火爆的食肆?”
“幾位尊客,我們此時還在休息......”
“少廢話,”
為首的少女不耐煩地打斷了岑溪的話,解下腰間一個荷包,竟這樣直接丟在了旁邊的小柜臺上。荷包與桌面接觸發出沉重的“咚”的一聲,一聽就知道里面裝了不少。
“休息沒客人正好,我最討厭的就是吵鬧的地方。在我們離開之前,不要放別人進來,
這些錢就是包下你們這小地方,包一整天也足夠了,
你只管引我們去坐,到時候若是伺候的好了,也少不得你的好處。”
“這......”
岑溪犯了難,
他求助地看向身后的白錦兒,后者這會子已經坐向了面朝門口的方向;女人懷抱著雙膝,看著門口的一群少女有些痞氣地笑著:
“老岑,領這群小娘子去二樓雅間坐。看樣子可是貴客,切不要的怠慢了幾位啊。”
“噢,哦......”
既然白錦兒都這么說了,岑溪也只好照著她的吩咐,領著這群一看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往二樓去。
臨上二樓之前,
為首的那個少女還頓了頓腳步,往白錦兒這邊看了一眼。
雖說穿著打扮和神情狀態都改變了,但白錦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講話很囂張的小姑娘的身份——正是端午那日曲江池,她打撈上來那個,
聽說吸食了五石散的姑娘。
“怎么?”
“她們說要蒜泥白肉,黃燜羊肉,清炒佛手瓜苗,紫薯餅,還有點紅芙蓉。啊還有,”
說到這里的時候岑溪的表情變得有些為難,
“她們說,要飲酒。”
“飲酒?”
白錦兒挑了挑眉,
“你沒告訴她們我們這里是食肆,是不能賣酒的嗎。”
“我說了,”岑溪說著,從背后拿出一個荷包,一臉的無奈,
“然后她們就給了我這個。”
“嘖嘖,這么看,這些孩子可真是有錢啊,”
白錦兒伸手,把岑溪手中的荷包接過;她顛了顛,這一個里的錢,也不必剛才給的那個少多少。
“習慣了用錢解決所有問題。”
“怎么辦呀老板娘,我還沒遇到過這種客人,不知道怎么……”
“怕什么,
給錢的客人就是好客人,更何況,還是給這么多的客人。”
白錦兒打了個哈欠,從坐榻上爬起來,
“去柜臺后面打些春天釀的桃花酒,那味道淡的很,適合她們。”
“可以嗎?”
“有什么不可以的,人家給錢,我們賣貨。至于教育她們的責任,那是她們父母應該擔負的。”
跳下座位,白錦兒一邊朝廚房走去,一邊揮著手,
“你上了菜也不必在那里多待,我看她們那模樣怕是酒品也不大好的樣子,到時候再騷擾了你,那這點錢給的可就不夠了。”
所說知道白錦兒實在開玩笑,但是聽到這話的岑溪還是紅了紅臉。
“香香,
你那個,還有沒有了?”
“哪個,”
宋桂香倚靠在窗邊,眺望著窗外的街景;右手無意識地玩弄著自己垂下的一縷頭發,即便回答了問題,也并沒有與別人對視的打算。
問她話的姑娘爬行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就是那個,五石……”
話還沒說完,凌厲冰冷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少女被這樣的眼神一恐嚇立馬閉上了嘴,
她們所有人都深知眼前這位腰纏萬貫的“朋友”脾氣有多么乖張暴戾,若是招惹了她,少不得要受些言語甚至皮肉之苦。
宋桂香盯著她半晌,
這才緩緩移開了眼神。
“我說了,既要跟風趕時髦,便自己尋路子去,不要什么事情都來找我,
當我是什么人?”
“是,是……”
少女們本來還有說有笑,在聽見宋桂香的話之后頓時斂聲屏氣,一句話都不敢說——那一雙鳳眼似乎是在看著街上的行人,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烏青的發絲緊緊地將手指纏住。
“怎么不繼續笑了?笑啊,
難不成我請你們來吃飯,是來看你們的死人臉的?”
話音才落,其余人立馬照著她說的話又說又笑起來,
只是這笑聲,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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