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人提醒，大家一個激靈突然就清醒了過來。還真是話不能亂說、飯不能亂吃，他們幾個是跟魏大力關系不錯，可是也要保重小命不是！

這樣一來，也就沒幾個敢隨便亂說了。

不過好在，這會兒也不顧上說葉窈窕，因為武奇母子倆那真是一個比一個戲多。

“大花！”

跌跌撞撞跑過來的男人沒有二話就撲倒在張大花身上，從他滿臉的鼻涕淚上就很容易能看出來男人的哀傷和不舍。

議論葉窈窕有風險，說武奇可沒啥。大家開始議論紛紛，女人們更多的是夸贊，畢竟張大花常年風評不好，這一段更是名聲壞透了。可就是這樣的女人，居然有個對她這么深情的男人！眾人嘖嘖稱贊：這可真是上哪兒說理切！

“唉，要不怎么說好漢沒好妻呢，你看看武奇那也是周周正正老老實實的一個人，獨單說張大花這樣的女人！”

“要不怎么說這人就不能作，不然天都看不下去。”

后頭有促狹的人還悄默聲地過去，小聲地說道：“你們也認識一場，不能讓武奇一個人在那兒哭啊！”

魏大力早被眾人的議論聲氣得臉紅脖子粗，現在聽見這人這么說，只氣得大聲罵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是不是覺得沒事？村里的糞堆缺糞，你正好給掏掏。”

這年節下的誰想去掏那臭烘烘的糞堆啊，這人摸著鼻子心里不憤，卻也不再說什么。反正張大花男人還在這兒呢都不說話，怎么也輪不著他們！

不過，這個武奇也是，女人是死是活也不看看怎么就只知道哭啊。這是嚇傻了還是傷心透透的？

武奇娘忍了又忍，終于去扒拉兒子，不讓武奇靠張大花太近。

她心里嘀咕：這活人怎么能跟死人接觸，嘴上卻是規整地勸：“好了，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想著人都看著呢，只好又補充一句：“大花那么好的兒媳婦，她也不希望你這樣。”

“娘，我真是對不起..”

“瞎說八道！”

武奇娘一下打斷武奇的懺悔：“再傷心也不能胡說，人又不是你推的。”

這是斷定有人害了張大花，葉窈窕挑眉環抱著雙臂看著這一對母子倆。

武奇不明所以：“娘，兒子心里苦啊！”說著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剛才還哭靈一樣干嚎的婆子，看見兒子滿臉淚，有點受不住了。

“娘，早知道怎么今天中午無論如何我也不說...”

武奇抽抽噎噎著說的話被武奇娘打斷：

“說什么屁話呢！”

婆婆像是說服兒子又像是說服自己：“咱哪能說了算啊，大花想回來就回來吃飯，不想回來就不吃飯，你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跑這里來了呀。”

男人一下忘了哭，抬頭看向婆子：“娘？”

“別哭了，給大花準備后事吧。”

婆子仿佛一下就堅強了起來，雖然臉上連個淚痕都沒有也要努力擦擦臉。

“大花到底是怎么死的！”

武奇猶自不甘心，雖然武奇娘三番五次讓他離張大花遠點，目光卻還是盯著地上躺著的張大花。這一瞬他終于記起了張大花的好來。武奇一下一下地摸著張大花的頭發，喊著張大花：“大花，大花！”

武奇想起，就在剛才張大花還笑瞇瞇地在他面前甩著這個大辮子。當時她那么好看，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想親一親她。

恍惚中，記得第一次心動的時候，大花扎的這個辮子，當時的張大花十分的靦腆羞澀，不說話不笑，看見人總是露出羞澀的笑。一點不像現在這樣也跟村里的老婦女一樣滿嘴都是臟話。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漸漸疏遠，以至于一天沒看到張大花也不會想起這個人的呢？男人轉過身去，憤恨地盯著魏大力。

就是這個魏大力，都怪這個魏大力！

“兒啊，你可別沖動啊，你還有娘啊！”

武奇娘顯然很了解自家兒子的性格更知道他這個時候要干什么，她拉著武奇不讓他走。男人本就是積攢了數倍的勇氣被武奇娘這么一打岔，那么點勇氣就都變成了頹然。他只好倒地撲向張大花，碰到張大花的瞬間他終于想起了那年冬天魏大力再也不要他上河工，也不用他們家扒工分算人頭。后來，張大花漸漸就變了，他們也漸漸離心....

大花！

悲慟聲響徹天邊，聲音里頭的痛苦、后悔、自責和無助可能也就只有這個男人他自己能懂。如果當年他能跟朱三一樣選擇去扒河工，不讓自家女人出頭，是不是他家大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都怪他！都怪他啊！

武奇狠狠地給了自己一下子，他老娘立刻就沖過來握住他手：“兒子，兒子你怎么了？”男人沒說話，武奇娘繼續拉扯兒子，既心疼又生氣，一時間倒是忘了偽裝：“你管她呢，一個下賤料死就死了有什么的！”

武奇娘因為武奇這么打自己生氣了，說話越來越刻薄：“你就是個愣子，你說說為了這個小賤貨你這么打自己干什么！”

“你說的這叫什么話！”

葉窈窕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淡淡地掃了武奇一眼。武奇不知道為什么居然不敢面對這個比自己小了不少的葉窈窕。

葉窈窕卻沒有繼續看武奇，只沖武奇娘冷冷地說道：“這是你家的兒媳婦，不是你仇人。現在她出事兒了你們都能這么對待她，更何況平時！難怪剛才有人說，張大花就是被你們罵過，這才過來投河自盡的。”

張大花這一對母子一看就有問題，結合魏大力跟張大花這種全村大多數都知道的關系，葉窈窕斷定，這對母子就是個色厲內苒的。

果然婆子被葉窈窕的話說中了心事，立刻虛張聲勢地吼道：“你這孩子說的是什么話，我們怎么知道大花往這邊來？”

婆子說完下意識還看向魏大力，魏大力心里對這個沒眼色的老嫚子恨得要死，面上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跟我無關的樣子。

武奇像是被說中了心思，抽噎著痛苦地說：“都怪我啊，我剛才要是追出來，那我家大花說不定...”

“啪丨嗒！”

沒容他的話沒說完，武奇的臉上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

“娘！”

武奇哪知道自家老娘能這么對自己，他徹底被徹底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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