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巖不看曹斌：“朱迎娣，你先簽上自己的名字，再跟曹斌好好敘敘舊。”

趙巖扔給朱迎娣一張紙，上面也就是一些簡單的保證。朱迎娣委屈地撇撇嘴巴，卻不敢跟趙巖說話只問曹斌：“曹斌哥，我這個必須要填嗎？你知道我是不會說什么的！”

曹斌接過紙條一目十行看完皺起了眉頭，通篇的措辭有點強烈，對一個女孩子來說，的確是有點不好。

曹斌揉成一團：“行了，不用寫這個了。”

葉窈窕不奇怪曹斌會這么說，倒也不覺得曹斌這話有什么不對，她一直覺得曹斌就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葉窈窕替她解圍：“算了，隨曹同志的意思吧。”

葉窈窕見趙巖明顯有些不忿和怒其不爭，小聲安撫：“沒事，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這都是自己的選擇。”

趙巖一聽這話，拿過紙條，撕扯后就扔了。自己和窈窕姐枉費做小人就是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也幫幫迎娣。”葉窈窕笑著走向林紅和林玉的方向。

葉窈窕居然對自己這么溫和，居然是在自己明顯撬了她墻角的時候還能對她這樣說？朱迎娣直覺這說一個陰謀，她忙走到葉窈窕跟前囁嚅一聲：“窈窕姐。你...”

“我？怎么了？”葉窈窕的目光這才落到朱迎娣的身上，朱迎娣覺得這是葉窈窕自從剛才過來第一次正眼看她。她回頭看了眼曹斌，只見曹斌面色沉沉正看著這邊，朱迎娣心下一動，忙說道：“窈窕姐，都是我的錯，你能不能原諒曹斌哥？”

“不能！”葉窈窕回答得很干脆。

朱迎娣愕然：“窈窕姐，你這是不相信我...”難道不該是她道歉，她就原諒么？難道葉窈窕不怕人家說她對自家親戚咄咄逼人不依不饒？

“行了，朱迎娣”

葉窈窕厭倦似的揮揮手：“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你自己都覺得虛假到不行的話，是非曲折也不是你這么一兩句膚淺的話就能夠撥正返亂的。還有別喊我窈窕姐，我嫌棄。我怕有你這么個妹妹，以后真有了個可心的妹妹，會影響了我的心情。”

說了這么一長串怪費勁兒的，葉窈窕說完嘆了一口氣。總有人口口聲聲地說女人何苦難為女人，其實現實卻是女人最愛難為女人，看看自己這不也是不能免俗？剛才這么跟朱迎娣懟上一番，她的心里真是美美滴。

懟完人以后神清氣爽心里美滋滋，葉窈窕走到林紅跟前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

“窈窕姐...曹大哥，窈窕姐她...”

葉窈窕沒有跟她想象中的一樣發火，朱迎娣總覺得她心里憋著什么的大招兒。

“行了，窈窕....葉同志她不是讓你不要叫她窈窕姐么”曹斌自唇齒之間艱難娣擠出這么一句話來，窈窕兩字曾經魂牽夢縈中屢次念過，也想過有朝一日從他口中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該是何等的繾綣纏綿，可是誰能知道，這或許是他最后一次這么光明正大地喊一句葉窈窕了！以后她就是葉同志。再見面也不過就是個尋常普通人！

一想到自己之于葉窈窕不過是個尋常普通人，曹斌的臉色越發的凝重，看在朱迎娣的眼中，就成了對自己的不滿。而這些都是因為葉窈窕！雖然朱迎娣到心在也不知道為什么曹斌對她不滿，也不知道葉窈窕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但是不影響她對葉窈窕的討厭之情。

“曹斌哥，我也知道自己比不上葉窈窕，更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她，可是我..我盡力了，你放心，回家以后我去跟曹大娘說，是我的錯，是我不同意的。

“不必了，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跟你沒關系。”曹斌不是一個遷怒的人，對朱迎娣的小心思也不是一無所知。他知道趙巖看不上他的性格，但是他也無法做到對什么都置之不顧。

“行了，我們也去看看吧”曹斌眼看朱迎娣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個子不高人也單薄，再想想她身上的那些大傷摞著小傷，也覺得早這個姑娘不容易。對于每一個弱者，曹斌都報以一點同情，也會施以援手，畢竟當年他和母親生活艱難，身邊也有無數人白眼以對，這樣一來，那些給他們以善意，給他們幫助的人和事情就顯得格外的珍重。

“媽，你勸勸隊長娘子？”葉窈窕見自家媽看也看過了，這會兒人也打得差不多了，就勸“差不多就得了，打傷殘了還得賠償呢。”

可不能賠償給林玉這樣的女人，林紅立刻蹲下身子，對隊長娘子附耳低語幾句，然后大家就驚愕地發現，隊長娘子居然越戰越軟，等林玉一抬頭推了她一把想要推開她的時候，人已經跌到地上了。

葉窈窕：“...”

眾人：“_(:з」∠)_”

簡直就沒眼看這浮夸的演技啊，葉窈窕心里嘆息。

眾人卻不這樣認為，有人說：“林紅看著討厭林玉，你看看關鍵時刻，還是肯幫忙的！”

還有人說：“你們都忘了，小時候林紅總是讓著林玉，林玉從小就是個掐黃精！”

剛剛翻身農奴得解放的林玉眼看著這一切，耳聽著這些話，她有一瞬間的茫然，卻又在隊長娘子譏諷的目光和嘲諷的笑容里消失殆盡。等林玉又將隊長娘子又輕松撲倒時，她才想起來，自己怎么惹了這個煞星，怎么又跟她糾纏不休了！

隊長娘子這人從來潑辣，跟林紅有的一比，又不是林紅結婚以后她嫁過來，這牛墩村就不是一霸而是兩霸了。

“隊長娘子，我不是故意撲倒你的，實在是你剛才被人家挑唆得對我太過分了，”林玉一邊想要站起來，一邊試圖跟隊長娘子解釋。可是她撲倒人家容易，現在想要抽身卻難。隊長娘子扯著林玉的臂膀，干嚎：“快來人啊，打死人了！”

林紅笑著上前，走到一半在閨女的提醒下這才收了臉上的笑容。

“行了，林玉，你看看你打到現在還沒打夠啊，你看看你把萍姐打的，這家伙頭上老大一個包，這要是那個什么震蕩，可就不好了。”

“你別血口噴人，我就是這么輕輕推了她一下，誰知道她就——”林玉邊說邊重復一遍剛才的動作，哪知道手才伸到隊長娘子的身上時，才要起來的隊長娘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一次被她大力推開，。

“你其實可以推我，我反應慢，說不定半天才想起跌到。”林紅低著頭，忍著笑，從后頭看那就是抖著身體在哭了。林玉別人打得哪哪兒都疼，沒想到自己還沒找人要醫藥費，倒是先讓別人給訛上了。

“林紅你不要臉。”

林玉平時對上林紅就生氣，更不要說這個時候葉建國聽到動靜也過來了。林玉一直介意當初的事情，討厭林紅，但是對葉建國其實是沒有意見，甚至可以說還是有些期待和忐忑的。她總覺得當年肯定是葉老太挑的林紅，但是葉建國中意的人是她自己！

這樣的念頭不止一次在林玉的腦海中閃現，每一次閃現以后，林玉都會生氣憤恨怨恨父母不公。其實她不知道的是，當時的情況恰恰相反，其實葉老太看好了她覺得她好拿捏，人膚淺，而林紅這個人葉老太覺得自己不一定能駕馭，事實證明，當初葉老太的想法是正確的。這么多年來，不管是葉窈窕還是幾個兒子，葉老太是想插手，卻也插手不上的。這也是明明葉寒三兄弟都比大房孩子有出息，葉老太卻只偏心大房的原因之一。

當然了，這些話林紅即便是告訴了林玉，林玉也會心生不平再說一句：“為什么不聽老人言，明明葉大娘看好的人是我！”林紅嘲諷一笑，這個妹妹從小時候不知事無意識地跟自己搶東西，到后來開始跟自己玩著心眼子，她林紅就在心里把這個妹妹劃出了親人的范疇。至于剛才一直沒動的娘家人，林紅酒更不放在心上了。前些年是因為對她好的爹還在世，甭管怎么樣都要來看看，后來閨女不想過來，她也就是匆匆來送點東西就匆匆回去。

哪知道今年想帶閨女來顯擺就碰到林玉這個討人嫌的。

林紅心里這么想著，眼看著林玉被隊長娘子拽著讓她賠錢，林玉一把推開隊長娘子，撲向林紅...的身后。

林紅順著看過去，頓時肺都要氣炸了，這個不要臉的林玉，都成老菜幫子了還沒死心呢這是！

“姐夫，姐夫你給平平理，林紅伙同隊長娘子欺負我，唔唔唔，姐夫你是不知道這個林紅多討厭啊！”

葉窈窕覺得有點辣眼睛，趙巖卻想得更多。早在林玉往葉建國撲去時，趙巖就勸說著看熱鬧的人回家吃飯去了。趙巖倒是也沒說什么，就只跟他們說：“隊長娘子都受傷了，你們這么多人都眼睜睜看著，沒一個拉著的，還是一個村的呢，”

趙巖本來還想說點恐嚇的話，只是葉窈窕說這樣就很好了。結果那些人自行腦補，一個二個的倒是都走了。

可他這么做，不是為了給林玉跟他姑父說這些的！真是辣眼睛啊，趙巖覺得曹斌有這么一個丈母娘當真也是可憐。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個朱迎娣估計也不怎么樣！

“行了，別胡說了！”一直裝頭疼沒出來的林老娘，這個時候終于出來了。

“娘，你說說看當年到底是什么情況！”林玉一看到媽，心里的苦就開始呼呼啦啦倒出來了。

“娘我這么多年苦啊，都因為林紅！”林玉在心里咬牙切齒著：要不是林紅，她就能有那么好看的閨女了，要不是林紅她也能揚眉吐氣生好幾個兒子，要不是因為林紅，她哪里需要低聲下氣地跟朱迎娣那個死丫頭演戲，好讓曹家答應？

所以，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因為林紅！

“你自己過不好，憑什么怪林紅！？”

一直沒出聲的葉建國，濃眉緊鎖，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并沒有因為長滿皺紋而顯得老氣，反而比朱江顯得要穩重。當然個子也是挺拔好看，這樣的男人往自己跟前一站，誰敢欺負？那個隊長娘子也不敢逮著她就是一頓打！

林玉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多年的積怨，在看到葉建國的時候居然變成了驚濤駭浪。

“葉建國，當年的事情你敢告訴大家么？”

葉窈窕皺著眉頭不著痕跡地走到林紅跟前，小聲地說：“媽，別生氣，我爸不是那樣人。”

林紅本來正要奔過去打人，聽見閨女過來安慰不知道為什么眼睛一酸掉下淚來。林紅這個人剛強，人前很少示弱，這樣當著人面掉眼淚的情況很少。葉京冷著臉站到林紅身邊，跟葉窈窕一左一右，保護林紅。

“林玉，你讓我說什么？”葉建國看著閨女兒子都站在林紅身邊，而林紅眼眶泛紅，眉頭皺得更緊了。在他印象中除了閨女落水那件事讓林紅流眼淚而外，家里家外還真沒見過。

“林紅，你哭什么，是不是心虛—”

林玉話沒說完，就見葉建國走到她身邊，越過她自己，然后來到了林紅跟前。葉窈窕笑著喊了一聲：爸爸，讓開一個位置“哄哄媽媽，今天她受委屈了。”

葉建國點點頭，卻沒去葉窈窕那邊，而是推開葉京，走到林紅身側，輕聲說了一句：“這么多年，你受苦了！”林玉眼看事情不對，就要哭訴，那知道葉建國居然加大了嗓門說：“我們不說，不是我們老實，而是顧慮父母姊妹的情分。但是被人打到臉上了再不吭聲，那就是慫貨孬種！”

朱迎娣覺得要糟，趕忙走到林紅跟前替林玉賠不是：“我媽進勞改隊有點受刺激了，她都是有口無心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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