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玲瓏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異香。

是那種足以令男人瘋狂的異香。

“玲瓏姐姐，你為什么這么香啊？”

“因為……娘親喜歡。”

曾經，玲瓏姐姐也是全心全意將尊貴的瑤光大人真心實意當做自己的娘親的吧。

有微咸微苦的水珠滑到唇邊，玉衡探出舌頭，輕輕一勾。

果然，眼淚是苦的，真的好苦。

她猛然睜開眼睛，瑤光已經走出去有三尺遠了。

“娘親！”她突然大吼一聲，一轱轆從地上一躍而起，重重撲向瑤光。

瑤光剛剛來得及轉身，玉衡便重重撞進了她的懷中。

“娘親！”她攀在瑤光的肩頭，笑得明媚，“衡兒很害怕，陪著衡兒，好不好？”

瑤光低頭，一支小小的釵子刺中了心口，分毫不差，她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玉衡。

“娘親……”玉衡滑落下去，“我知道你只喜歡你的卿卿，可是你的玲瓏，你的碧玉，你的翡翠，你的玉衡……你就一點都不喜歡嗎？”

她跪坐在瑤光腳邊，“現在你的玉衡也要離你而去了，可是玉衡很害怕，來生再也找不到娘親了，所以娘親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瑤光緩緩低頭看著已經趴在自己鞋上的玉衡，再緩緩看向胸前的釵子。

釵子上，一朵紅瑪瑙勾成的芍藥花正開得熱烈。

這好像是……從前那個人送給自己的。

緩緩抬手，瑤光將這芍藥釵拔了下來。

“嗯。”忍不住輕輕悶哼一聲，瑤光嘴角溢出一絲烏青色的血跡。

她轉頭，看著波瀾不驚的謝黎，緩緩勾了勾唇。

“卿卿。”她不再看腳邊出氣多進氣少的玉衡，眉眼間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溫和看向謝黎，緩慢卻堅定的一步步朝著謝黎走去。

謝黎遲疑了下，從玄冰床后面走了出來。

“瑤光大人。”而此時，阿布拉跑了進來，瞧見石洞中的一片狼藉愣住了。

“阿布拉。”謝黎抬眼去看他。

綽約的光影間，一個窈窕的身影從阿布拉身后走了出來。

一襲瀲滟的紅裙，紅裙擺上大朵大朵的芍藥花灼灼盛放，金絲銀線勾勒的輪廓在夕照下有一種驚喜動魄的美。

盈盈一握的腰肢緩緩搖曳，就像是一朵在風中飄搖的芍藥花。

“母親。”她的聲音淺淺響了起來，嫵媚動情。

“玲瓏，你來了。”瑤光回頭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很好看。”

而她話音落，便已經走到了謝黎身邊。

“卿卿，給你。”手中紅牡丹釵子沾染著玉衡的血，更顯出一種別樣的魅惑和瀲滟。

謝黎咬了咬唇，便見瑤光急忙將那釵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別……別嫌棄，這是娘親最喜歡的東西了。”

她小心翼翼的將釵子擦拭干凈，然后又面露期待的看著謝黎。

謝黎遲疑著接了過來。

下一刻，瑤光便撐著玄冰床晃了晃，唇角掛著的烏青色血跡更多了些。

“我以為你不會信守諾言了。”瑤光輕輕咳嗽一聲，從袖中掏出手帕擦拭干凈自己嘴角的血跡。

“我答應了一個人，自然會來的。”玲瓏微微笑了起來，款款走到瑤光和謝黎身前。

“謝黎，真的很羨慕你。”她說完又看向瑤光，“玉衡到底是烈性了些，只是這樣便已經受不了了。”

“是啊，她是一個烈性的孩子，否則也不會受你的利用了。”

“怎么能是我的利用呢？”玲瓏輕輕搖了搖頭，“在母親找到自己親身女兒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的存在沒有意義了。”

說著，玲瓏抬眼看向謝黎，“說起來，我們同謝家小姐，眉眼間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外甥肖舅，我們的眉眼大概都像母親心中的那個人吧。”她說著，抬手撫上自己的眉眼，“這樣的眉眼，想來也是一個十分英俊的男子了，可惜……帝王無情又薄命，徒徒留了母親在這世界上找尋與他哪怕有一星半點聯系的東西……”

瑤光不說話，目光漸漸迷離起來，“你來了？”

玲瓏笑吟吟的看著她，卻是轉頭對謝黎說道，“你瞧，哪怕是臨了了，還是想著那個人。”

謝黎嘴角動了動，有些哀傷的看著瑤光，腳步微微往前挪了一步。

玲瓏卻是一個跨步上前擋住了謝黎的腳步，巧笑嫣然的看著她，“最后關頭，就讓玉衡陪著她吧。”

話音落，謝黎便看到瀕臨死亡的玉衡仍舊倔強的在地上挪動，挪動瑤光腳邊，抬手輕輕抓住瑤光的裙擺，微笑著看著瑤光一頭栽倒在自己身邊，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娘親……”似乎有一聲淺淺的嘆息落下，然而謝黎似乎聽到了，又似乎什么也沒有聽到。

“玲瓏……”良久后，謝黎回神，剛欲說話，玲瓏卻是突然將謝黎狠狠往后一推。

謝黎不查，整個人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你做什么！”不等謝黎回過神來，玲瓏已經極快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根長針，抓起蕭逸的手，直接戳進了蕭逸的食指。

十指連心，即便是昏迷不醒，蕭逸仍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謝黎一轱轆爬起來，剛欲推開玲瓏，卻見玲瓏猛地一下子就往那長針上撞去。

“噗”，似乎有一聲小小的長針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謝黎呆愣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

鮮紅色血液順著長針流出，緩緩朝著蕭逸的指尖流去。

“謝家小姐，玲瓏圣女這是在救蕭公子，您千萬不要打擾圣女。”阿布拉拉住了謝黎，急忙解釋道。

謝黎覺得自己聽不懂阿布拉在說什么了，耳邊“嗡嗡嗡”直作響，似乎有千千萬萬只蜜蜂在耳邊。

她恍惚著側頭看向阿布拉，“你說什么？”

“雙生蠱有奇解，任憑其中一人傷得再重也不會死。且只需要一人以姓名為代價，將自身的精血全數通過蠱蟲傳遞給另一人，哪怕是只剩了半口氣，也可以起死回生。”

耳邊“嗡嗡嗡”的聲音更大了，眼前似乎有鮮亮的一只血紅的蠱蟲趴在那細細的長針上，針上鮮血叮咚，蠱蟲“嗡嗡嗡”叫得可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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