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嬰聞聲,立時站得規規矩矩的,便是那挑剔的老學究在此,亦挑不出甚差錯來。反觀之,秦濟民的烏發,一亂糟糟。
秦昭世與秦嬰對視一眼,隨后二人默契的視而不見。
秦濟民控訴道:“小叔,你再這般胡攪蠻纏,我告訴嬸嬸,你瞧中了個年輕的姑娘,想給玉英妹妹找個后娘。”
“完全是子虛烏有之事,我說濟民啊,不能這般對你的小叔啊。小叔掏心掏肺的對你,可不能教你嬸嬸誤會了去啊。”秦嬰面上的得色換成了欲哭無淚。
“這次濟民便大度的原諒你了。”秦濟民冷哼一聲回道。
上首傳來“當”的一聲兒,原是秦昭世見二人愈說愈不像話,遂一掌拍在幾案之上。將爭得熱火朝天的二人,瞬間嚇得沒了聲兒。
“若你二人,不愿再議事,現在便從這章臺殿出去。”秦昭世顯然有些火氣,平日里甚少發火的人,一旦發起火來,誰也不愿去招惹。
秦嬰與秦濟民瞬間便老實了,如同一只鵪鶉。
“嬰弟,事關大哥與你的安危,你還是長點兒心罷。”瞧著還跟個孩子一樣玩鬧的秦嬰,秦昭世無奈的說道。
“還有你濟民,小叔乃是你的長輩。該敬之時還得敬著。”訓完了秦嬰,接著語重心長的與秦濟民如是道。
二人齊上前躬身行禮,其間暗中交換了一個眼色,上首的秦昭世只作,眼不見心不煩。
秦嬰一本正經的問道:“王兄,大哥究竟是用了甚法子,使六國止了兵戈的?”
盡力忽視其人正經皮下的不正經,秦昭世回道:“嬰弟、濟民,此事事關重大。你二人切記,不可泄露,否則大哥的處境會變得極其危險。
將此事,告訴你二人,最主要是要教濟民知道,秦國如今的安危,是如何換回來的,切記不可懈怠。而嬰弟,此事與你亦息息相關,讓你知曉,亦好早做打算。”
秦嬰二人鄭重的點了點頭。秦昭世又接著說道:“你們可記得櫟陽郡的說書先生阿四?”
秦濟民又點頭,疑惑的問道:“孩兒聽過此人,不過好像最近消身匿跡了。”只不過觀秦濟民的神情,恐怕不止聽說過,還聽過其人說書罷。
秦嬰的反應則比較大了,一臉的不可置信,道:“王兄,嬰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私底下跑去聽說書,竟然不帶我去。”
雖然確實有去聽過說書,但是秦昭世能說嗎,顯然不能的。還有這誰家的弟弟,他能否拖出去杖斃算了,總是這般的不著急。
本以為是受了冷小帥的影響,二人他還不相上下,誰也分不清究竟根在何處。
秦昭世板著一張臉訓道:“嬰弟,你們竟然沒認出來,阿四乃是贏一的部下嗎?”
秦嬰與秦濟民還真的沒認出來,二人低頭老實的認錯,并好奇的問道,如此能隱藏的手藝,也不知跟誰學的。
“看來嬰弟這些在家消磨,腦子竟也丟了。王兄勢必要讓你重新忙碌起來了。”秦昭世不辯喜怒的說道。
這可嚇壞了秦嬰,在何處做事不是事。
一年到頭也不著家的日子,若是沒成家還罷,成家之后,他是再也不想體會,除非帶著春婷一道出門,否則這次,他是決計不同意出咸陽的。秦嬰心中如是勸慰道自已。
他要立馬想起來,有什么是他忽略了的。不過,說道這改頭換面的功夫,秦嬰倒是真的想起了一人,一個讓他與春婷結緣的人。
試探的問道:“王兄,不會是小蝶姑娘罷?說來我也許久曾見過她了。”
“若是真想見她,改明兒王兄便請她過府一敘。順便告訴她,咱們的嬰公子,甚是想念。”秦昭世還是那個板著一張臉的秦昭世,可是聽他說話,便知曉不一樣了。
秦嬰甚至是無甚言語反駁,只得再次問道:“王兄,你就說一說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昭世頷首,接著說道:“贏四他們跟著小蝶學了不少東西,且學有所成,且贏四極擅長散播消息,我尋思著這次大哥那邊會用上他,便遣了他過去。
事情便是從贏四去大哥開始的,若是早知道大哥會如此做,昭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人送過去的。”
“王兄,秦國不止你一人的責任,若是大哥有了最好的辦法,卻將自已置身險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去做的。
無論你有沒有送贏四過去,只不過送了贏四過去,大哥有了更好的人選而已。”秦嬰說此話之時,面上一改先前的嬉笑之色,端的是老成持重。與先前在心中想著,不愿離開咸陽的人判若兩人。
秦濟民也很少見過秦嬰這般模樣,章臺宮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固了。
秦嬰忽然笑道:“王兄、濟民,方才我的樣子,是否極為俊俏,甚至是宛若天人。若是夫人在此瞧見便好了。”
父子二人交換一記眼色,皆將秦嬰先前的樣子記在了心底。隨后一同嫌棄的說道:“嬰弟(小叔),弟妹(嬸嬸)不愛出門。”
哪有女子不愛出門閑逛的呢,春婷至今不常出門,便是恐有見過春婷的人,將其認出,走漏出風聲來。
章臺宮的三人心知肚明,遂揭過此話不再提及。秦昭世接著將贏四適往榆林塞后,與秦文謹一道圖謀之事,詳細說予二人聽。
秦嬰聽完之后,簡直是目瞪口呆啊。他有些結巴的說道:“大哥這是瘋了啊,若是這事泄露出去,只怕與秦國為敵者,目光全在大哥身上了啊。”
秦濟民在佩服秦文謹的膽識與謀略,同時也擔憂秦文謹的安危。
因此,帶了幾分疑惑的問道:“君父,大伯這是將所有的人都吸引了過去,若小叔所言成真,大伯的處境定然不好過,孩兒亦擔心兩位堂弟。”
秦嬰立馬跳了起來,道:“王兄,不會罷。你告訴我,此事決計不會走漏的,大哥定然無事,蒙恬、蒙毅兩個孩子,還那么小呢。”
言罷,在章臺宮中轉來轉去,顯然心中極是不平靜。
秦濟民同樣面帶憂色的望著秦昭世。
被二人報以期待眼神的秦昭世,這一次卻是沉默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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