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趕上一月的休沐日,鄭旦認為是美好的一日。哪知韓王遣人來傳他,比之往常晨起的時辰也是不差的。
還是秦國朝臣較他幸福許多啊,一旬休一回,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個這樣的想法。鄭旦飛快的又搖了一下頭,將這樣見不得人的心思,試圖晃出腦子。
一面在自家夫人的伺候下,快速的更衣盥櫛,比韓愍那處省了不知凡幾的時辰,前來傳喚的宮人,好似不過稍等片刻,便將人等到了。
著急忙慌的宮人,并未讓鄭旦有機會在路上詢問的機會。
同樣是在人上了軺車之后,教御者將車趕得飛快,張嘴便是早晨的風大口的灌入喉頭,別提多難受了,更加不消說與人正常攀談了。
嘴用不上腦子卻在飛速運轉著,鄭旦觀宮人一臉急色,可是近來韓國無甚大事,不過是與鄰邊幾國有著一點兒摩擦,無傷大雅。畢竟現在六國相互摩擦著,誰也不讓誰。
再有便是六國之間,突然崩出來個秦國,已經打到了魏國的家門口,如今六國已經遍傳了此事,韓魏今日相親,明日相仇的。
還有一件事,便是韓魏兩國緊緊靠在一處,皆與秦國相連,且韓國更接近秦國。
倘若秦國將魏國一力下之,韓國豈非是隨時處在風暴之中。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了什么退了秦國鐵騎。可是距離秦國最近的韓國,總歸是危險的。
伸手托著下頜,鄭旦沉思著,遂又覺得不可能,他一個治粟內史,怎么也輪不著與他商量這事兒罷。哎,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心中空嘆息的鄭旦,冷不丁的軺車抖了一下,右手托了個空。原來發呆的空隙,已經到了宮門口了啊。罷了,馬上就會知曉了,多思無益。
雖然宮人往返時辰極是短暫,不過宮里的韓王代那叫一個望穿秋水啊,自韓愍說出鄭旦之后,兩人并未再過多的說其他的,只是在安靜的等待鄭旦的到來。
安靜的時光總是難捱的,兄弟二人一時間相顧無言。好在鄭旦尤其體貼,來得特別迅速,這樣的時光并未維持多久。
輔一入政事廳,便對上兩雙極為有神的眼睛,嚇得他一顆險些飛出了胸膛。待看清是韓王代與韓愍時,鄭旦沉默了。
直覺告訴鄭旦,凡是韓愍在韓王身側之時,定然沒什么好事,這還是他用血換回來的教訓,可是他還不能轉身便離開,這才是讓他最為憂愁的地方。
鄭旦欲上前與韓王代二人一一行禮,韓王代極是熱情的上前托住了鄭旦的雙手,道:“鄭旦愛卿無須如此多禮。”
有那么一瞬間鄭旦懷疑眼前的人不是韓王代,若說國中誰人最為守禮,非韓王代莫屬。一直守著那守舊的周禮,引得國中也爭相效仿。殊不知,列國早在暗中笑過無數次了。
今日這太陽莫非是打西邊升的?鄭旦不動聲色的透過窗欞,往外打探了一下,沒錯呀,正是東升之日。
那么便是事出反常,即有妖啊,指望一旁滿臉花印子的韓愍是指望不上了。鄭旦執意行了一禮,果然瞧見了韓王極為滿意的神色。
無須鄭旦打探遣韓王召他的來意,迫不急待的韓王代直言問道:“聽聞鄭旦愛卿與秦國上將軍有舊?”
這一時之間答是也不行,不答是也不行。
若是答是,萬一王是要與秦國動干戈呢,他鄭旦豈不做了第一個被開刀之人,若是答否,瞧韓愍那副模樣,定是為他好好的與韓王代解釋過了。他又成了那撒謊之人。
不過看韓王代的樣子,不像是有壞事啊。鄭旦決定賭上一把,他咬咬牙說道:“臣確與那秦國上將軍冷小帥有幾分舊情。”
韓王代大喜的模樣,教鄭旦知道他賭對了。遂放下了心中那塊兒巨石,他問道:“王,不知這事與召旦來有何干系?”
韓王代遂將他意圖派遣一人,適往秦國求和的打算,并將人選定作了鄭旦,詳細告知了二人。難怪需要問一下,鄭旦二人與秦國是否有舊了。
韓愍聞言,心道:幸好與秦國如今的丞相魏無忌有仇,否則他若是去那虎狼之國,焉得有命在,家中的寶物豈非是無主了。上次去秦國采辦的遭遇,真的是記憶猶深吶。更讓他打從心底慶幸的是,竟然早一步將鄭旦推了出來。
鄭旦的心中真是萬馬奔騰,呼嘯而過啊。他能將方才說與冷小帥有舊的話,收回來嗎?不過是當初在求救魏國之時,與那冷小帥見過一面,還有幾分莫名其妙的意味在其間。
當時他也以為是冷小帥的詭計,意在離間他與韓國的關系,還有便是韓國與魏國的關系,可是后來韓魏之間沒出什么事,倒是秦魏兩國之間,打了一次又一次。
遂也從未否認過,當時送他們回來的,乃是秦國上將軍冷小帥的人。
只不過見下韓王代指望著這點莫名其妙的情分,換取秦國的手下留情,是否過于兒戲了些。倒不如韓國下一個求和的帖子,由他鄭旦前往求和,還有幾分可能。
韓王代可不管兩人心中有什么想法,他只知道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力保住韓國那便足夠了。因此,在將打算說完之后,又問道:“不知鄭旦愛卿以為,你意下如何?”
若是直言,當然是不如何了。可關鍵在于,確實不能直言。到這時再直言相告,豈非是自揭其短,自打自臉。可若是再不將實情告知,到時無功而返,受罪的同樣是他鄭旦自已。
但是他鄭旦好好的韓國治粟內史,因何走到了今日這一步的?
是了,自打與韓愍一道去秦國做了那采辦之事,就好像有一張網,在無形之中,將他籠罩了起來。而將他帶入這陷井的,便是韓愍。
任他韓愍諸般無用,可是得了韓王代的心。便是天大的用,而其他有才之人,則是萬般無法也。
思緒飄回來的鄭旦,見韓王代在等著他的回話。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早晨去接他的宮人,此刻行色匆匆的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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