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之人,正是魏無忌。
不過在接著說下去之前,魏無忌神色復雜的望了一眼,秦王昭世兄弟三人。
當初前往蜀郡尋玄應離時,秦王昭世與秦文謹,以及冷小帥三人皆去信,尋玄應離相助。也不能盡說尋玄應離,那冷小帥便是在前路挖了一處坑,只待他魏無忌跳了下去。
在趙國時冷小帥得以如魚得水,便是托了魏無忌與甲丁相識之福。
再有便是秦文謹托玄應離安排,秦軍糧草輜重一事,玄應離知與趙軍戰事,乃是兩國之間必有的一戰,是以,老實的去準備了。
本以為冷小帥與秦文謹之事,便是最為緊要之事。哪里知道,秦王昭世的折子,又是峰回路轉的一道,上頭只一件事。
糧草輜重由蜀郡太守玄應離安排,之后秦王欲親自押送,理由則是因長平之戰,乃是舉國之力,秦王欲親眼看一回。
說到底不過是不信任他人罷,只當是君王慣有的病:疑心病。
不過此時只魏無忌一人所思,當時得知不用去送糧的玄應離,可是十分興奮的,守著臨盆的應相知,如今娃已三歲。倒是與長平大戰年歲相仿。
見下再回憶三年前的事,魏無忌甚至連其中的細節,都能回想起來,實是此事,給予魏無忌過于震撼。說甚疑心病,統統見鬼去罷,那不過是人間兄弟情深,任由外人誤解,也不在意。
再想到六國中,不乏父子、兄弟相殘者,高低立見。這也是他魏無忌的幸運,在秦國遇上了真心相待的兄弟,或許以后還會遇見相知相依的人。
見下秦王昭世,兇名在外,為他國所不恥,卻又只得眼睜睜看著,不敢輕舉妄動,趙國四十五萬軍士被滅,便是前車之鑒。
只是秦國今日能滅趙軍,他日便能滅了楚軍、魏軍等。強龍在側,他人豈能安睡。這才是楚國、魏國齊出兵救趙的原因。
魏無忌理清前因后果后,說道:“王,兩國來救,不止因為俱我秦軍,還有另一層緣故。秦國此次教六國看到了實力,心中生懼。此次以救趙國,作為先前未完之事的由頭。”
一直努力減少自已存在的秦嬰,聞言問道:“丞相大要,可是指六國合縱之事?可是六國先前失敗了,如今可會功成?”
魏無忌點了點頭,道:“諸位也知,無忌與魏有舊。
近來收到一個消息,魏國發兵實則乃是魏國的信陵君偷盜兵符,故而有出兵相救。如今兵已發,不管前因與后果,已與我秦國交惡,短期內不可能再和好了。
至于那楚國,相信大良造也是十分清楚出兵的緣故,此事亦與無忌的師弟有關。”
“不錯,楚國領兵之人,正是六國丞相蘇季。想來此次兩國相救,亦是蘇季牽引的。”秦文謹附和道。
秦王昭世打量了四海歸一殿中眾臣,見無人再開口說話,遂問道:“無忌愛卿可知蘇季此次合縱,可還會在近期出兵?”
若是領頭人,當真是一位將軍,秦文謹便能判斷,亦或者是一位‘行商’之人,秦嬰同樣可摸清對方的下一步。
只是這蘇季此人,當真有幾分邪性,出自鬼谷,所學之精,非一般人所能及,幸而有魏無忌,可與其爭鋒相對。
雖同出鬼谷,洛頃但凡授學問,除卻偏愛洛惜賢,其人所學頗雜外,余人皆只一門。如同世間陰陽一般,一門學問,也是兩人同習。
兄弟三人,也有幾分擔憂,魏無忌與那蘇季,會和龐蠲、孫臏一般,一人亡,一人不知所蹤,如此大才,令人惋惜也。
絲毫不知被擔憂的魏無忌,在秦王昭世問話之際,便已開口,似乎早已預料到結果,他道:“會有一戰,師弟會試一試,秦軍如今剩下的實力,再決定合縱之后,何去何從。”
長平一戰,不止趙國傷了根本,秦軍同樣損失不少,四千乘,損了近兩千乘,六國再來一戰,則要考慮,當如何應對了。
秦文謹欲言又止,秦嬰亦是,魏無忌同樣止住了話頭。
秦王昭世見狀,提早結束了朝會,留下了三人,以及應龍杰。
應龍杰悄悄擦拭了一把,額際不存在的汗。尚且在開春第二個月,哪里會熱,不過是心中摸不著底罷了。不過很快就知曉了,留下是何故。
待朝臣散盡,秦王昭世望著剩下來的幾人,還有風塵仆仆趕回來的秦濟民。
自蒙恬、蒙毅歸榆林塞后,秦濟民不放心,快馬加鞭親自去看了一回,方才放心的回了咸陽,正好趕上今日朝會。
秦嬰問道:“方才無忌大哥言六國再發兵,若是我秦軍勝了,那樣會惹得六國忌憚,只怕會拼了命圍剿秦國啊。”
“只是也不能盡敗,那樣六國當秦國無力,同樣會起分食之心。”秦文謹方才戰場下來,一身血氣,仍未散盡。
魏無忌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此事無忌已有了法子,可解當下之難。只是見下有更重要的事,王殘暴的名聲當如何解決?”
一國之君殘暴,帶給國中百姓的只有無盡的恐懼,雖說目前秦國百姓仍安居樂業,可是秦王下令殺降一事,影響甚大。
目下是六國城中百姓恐懼,遲早有一日,秦國的百姓亦會生出恐懼之心,如此君王,非長久之計也。
哪知,秦王昭世亦是一笑,道:“此事本王也早有了計議,無忌愛卿無需著急也。既然有戰事,就靠諸位去安排迎戰之事了。”
又道:“濟民隨我來。”
隨后便步出了章臺宮中,已是十五歲少年郎的秦濟民,和殿中幾人見過禮之后,便追著秦昭世的步伐一道離開。
主事之人不在,魏無忌幾人,亦相攜離開,離開的幾人,去了丞相府,安排接下來的事。
不止要迎戰,還有先前大戰之后,長平周遭城池,荒廢的農事等,亦要一一提上日程。
提著大步上前的秦濟民,不知為何覺得始終追不上,前面那道寬廣的背影,心里慌得喊出了聲兒:“君父”
秦昭世轉頭一笑,道:“濟民何事如此慌張?”
秦濟民的嘴張了又合,不知說甚,只得快步上前,與其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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