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秦軍出關迎戰,再無轉圜余地。
長久守在一處,許久不曾沾染過真正的鋒煙,只在同僚與列國流傳中,聽聞過秦軍與六國之間征戰的情形。
六國連番戰敗,今又卷土重來,在宮商人的眼中,不過是再敗一回罷。且鼎盛之時,未曾成功的合縱,如今盡皆式微,又能有甚大出息?
是以,在六國兵臨函谷關前之時,宮商估算雙方的實力后,便準備出關迎敵。
另一面王一遣心腹送信,亦在最快的時辰內抵達。
彼時的王翦正好在藍田大營,聞聽六國躁動,便在營中調兵遣將,以備不時之需。
即使如此,來勢洶洶的六國合縱,在王翦看來,亦是懼怕之下的反應,只消各路兵將按他王翦與秦文謹的令行事,即可。
畢竟秦國有崤山的天險,又有函谷關的易守難攻,斷不會出現大的差錯。
彼時他王翦亦在后方,觀測敵軍動向,可隨時援助大軍。
將一切安排妥貼,王翦便開始打探六國來軍的動向,以及兵力分布如何,亦準備好交戰所需要的糧草輜重。
確認過好幾回,無甚差池。
可是王翦總是覺得不太安心,好似有什么忽略了一般,只是細想之下,又無從查起。
直到,一騎黑馬飛奔入藍田大營。
來人正是函谷關守將之一,王一的心腹,心腹甚也來不及說,見得人時便將書簡交王翦,道:“老將軍,此乃王一將軍手書。”
王一乃是王翦的遠房族親,只是在營中卻無人知曉,秦軍士亦只當二人,乃是同姓之人,也不多作深究。
最要緊的一點,乃是二人,在秦軍營中并無私下聯系,此次急送手書,乃是第一回。王翦驚訝之余,更有一股子不安。
王翦的不安來自于,王一一直守在函谷關,若無大事定不會急送信來。是以,顧不得王一心腹還在場,便將書簡的縛結打開了。
一見之下,登即大怒。
怒喝一聲道:“無知小兒,竟狂妄至此。”緊接著遣左右從人,去尋藍田營中大將。
各自忙碌的將領,被緊急召來幕府。
王翦直言道:“秦國將出大事,爾等速出營中接應。”遂將王一書信中提及的,那守關將領宮商欲出關戰六國軍士,與諸將領細說了一遍。
聽得諸位將領,感覺自腳底起的冷意,瞬間竄至天靈蓋,那叫一個遍體生寒。一時間,幕府中罵宮商者,不盡其數。
王翦安排人來,并非是聽人謾罵的,遣諸將領速去安排。又道:“王賁前去阻攔宮商出兵,若是來不及,便去尋丞相大人。”
“王賁領命!!!”有乃父之風的王賁,同樣穩重。
雖有疑惑,為何戰事要去尋魏無忌,可是王翦素來穩重,斷不會在大事上出差錯。來去匆匆的諸將,如同天際流星,四下散開來。
可惜,就在王翦命令下達之后不久,藍田大營的將領還未曾抵達函谷關,便傳來關破的消息,第一位踏入關中的,正是齊國名將匡章。
天險函谷關已破,王翦的命令幾乎是無用的。王賁收得消息,中道便轉走,徑尋魏無忌,其余大將則是快速前去迎敵。
七國混戰,各色的甲衣,匯在一處,奮盡全力廝殺。敵我雙方間,涇渭分明,又不斷融在一處,喊殺至雙方力竭,各自小憩又再度拼殺。
函谷關依靠地勢之利,縱橫千百年間,一直是橫亙在六國與秦國之間的,一道天然阻礙。秦國自此出兵,戰敗時據守在內。
六國拿秦國也無可奈何,只是這一回,也不知是何故,竟教六國合縱,破了函谷關,或者是六國對秦國積怨已深,也或者是那齊國大將匡章之功。
匡章此人與他國戰,與秦文謹相似亦是素無敗績。
今東山再出兵秦國,第二回敗秦,且破了秦國出了名的函谷關,震驚天下亦不為過,不過最為驚愕的要數秦國。
不提關破之后,便被大軍逼退的宮商,是如何驚懼怒怕,又是一身的悔恨。瞧著不遠處來迎敵的藍田大軍。
此時方才明白,秦軍與六國軍士確有一戰之力,那也必須得是舉國之力,且不知六國是否在國中留有余力,便已將秦國逼迫至此。
若是再加上一些兵力,秦國當真是危矣。只怪他宮商,只知秦國與一國交戰,所得的勝利,渾不知六國合縱,是多么駭人的龐然大物。
很想一死了之的宮商,在藍田大軍趕來解救了之后,便再也拿不起自戕的刀劍了,只得揮向六國軍士,好以此來贖罪。
在藍田大營的王翦,知曉關破之后,亦翻身躍上大馬,帶著秦軍士,連夜趕往七國混戰處。而另一位大將秦文謹,仍在咸陽。
當時回歸咸陽的主要目的,便是為了‘教訓’下令的秦昭世,可是后來又從魏無忌的口中得知,六國將會再次出兵。
秦文謹便安排王翦去藍田大營,自己則會在不日內,去往榆林塞換回冷小帥。哪知風云突變,秦昭世遇襲重傷,不得不停下腳步,留在咸陽。
未曾等到秦昭世好轉,卻等來了函谷關破。
關破之后,秦國朝野皆動,又值秦王遇刺,正可謂是禍不單行吶,秦文謹深知此時,不可離開咸陽,世子秦濟民需他在此相助。
果然,秦王遇刺病重的消息傳出,朝野內人心攢動。秦王昭世子嗣不止一位,繼承秦王的同樣也不一定非是秦濟民不可。
畢竟每朝每代,能居高位者,只有幾位。秦濟民繼位,會損了許多人的利益,若是趁此機會教父子二人,一道作伴,他們的機會便也來了。
只是有一位殺神秦文謹侍立在側,那些欲伸手之人,總也不敢大張旗鼓,偷摸之際,亦是顫顫巍巍,毫無用處。
穩定了秦濟民的地位,秦文謹仍屬意自己前去作戰。
二人站在秦昭世的床榻跟前商議,秦濟民挺身上前,說道:“伯父此事交給濟民罷,還請伯父代濟民,照顧好君父。”
洛惜賢在一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悶頭作女紅。
言罷,秦濟民與洛惜賢夫妻二人稽首行禮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咸陽宮。
秦濟民出了咸陽宮,與早已等候在城東門的王賁、魏無忌,一齊飛奔出了咸陽,前往那鋒煙亂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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