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揮派出去的人,很快便打聽回來了。如今秦國最俱盛名的兩位,大良造秦文謹、上將軍冷小帥,并未參與最近的幾國滅亡征戰。
這對于楚王揮來說,此事大有可用之處啊。想來是秦王濟民,對這兩位十分的忌憚,不愿對方再建功立業,由得這些后生晚輩,亦是秦王濟民一手養出來的心腹之輩,四下征伐。
至于王翦老將及其子王賁,從來不靠任何一位,只一心為秦征地,是以,得了秦王濟民的重用,此番來楚的,這幾位都不在,難道還不能由楚國有一番作為嗎。
無須面對秦國的殺神、戰神,無疑的楚王揮暗中松了一氣,遣了國中將領,前去抵御秦軍。此番秦軍來人,乃是秦國的李信、蒙武,共計兩千乘秦軍。
兩位主將分別出兵,李信出兵楚地的平輿,而蒙武則出兵楚地的寢,兩隊大軍以千乘大騎,攻擊楚國兩地,很快便迎來了勝利。
與楚國的大軍在城父邑相遇,李信、蒙武兩軍不察,受到偷襲的秦軍大敗。
此事在秦軍引起軒然大波,秦王濟民高居上首,一言不發,下首的朝臣,一個個都不敢高聲語,尤其是那幾位老臣子,跟著先秦王出頭的。
秦文謹、秦嬰、陸清塵、冷小帥、玄慶離一干人等,都據守一地,不復來朝,理由也教諸位朝臣信服,給后生讓出位置來。
至于真相,少數知情人則是哭笑不得,只人相約一起和秦王濟民請辭,欲與家中妻兒團聚,這些年來的聚多離少,教他們心中十分不舍與惦念。
實際真正的情形,還有一道,秦王濟民此時的神色亦有幾分莫名,當時他們言乃是他的娘親洛惜賢卜了一卦之后,其君父秦昭世逐一提醒的。
如今看來,果然是有道理的。六國的將領見無這些人在朝,都放松了警惕,如今竟輕易得了幾國,也教秦軍有些得意而忘形,折在了楚地。
是以,方才有了今日秦王濟民,召集秦國諸臣計議,究竟當如何下楚地。
那位信誓旦旦只需要兩千乘的李信,此時面色漲得通紅,一言不發,因兵敗受到了處罰,由將軍一職降到了百夫長。
秦王濟民問詢諸臣之意,卻無人敢在此時應答。
楚軍的反擊,完全在意料之外,這教勝利沖昏了頭腦的秦國上下,完全回不神來,得秦王濟民一問,更是無法回答。
沉默許久,那老將王翦,頂著一頭須發皆白出列,道:“王,老臣愿往。”
秦王濟民大喜,又聽王翦說道:“只是需六千乘軍士。”
整個秦國朝堂忽然便沉寂了下來,當初與趙大戰,只四千乘,今需要六千乘,再一次舉秦國之力,如何能保證秦國再一次得勝。
勝利之后,又如何能不再發生那般慘烈之事?
秦濟民亦有此間思慮,又比諸人多想了一些,王翦并非是伯父秦文謹,亦無人捉了王賁威脅于他,多年的老將更無那等氣性。
是以,他問道:“王老將軍因何要六千乘,可有把握?”
王翦從容道:“楚地地勢復雜,不若其他幾國,幾乎都在一處,楚地分了幾處,若無六千乘,再征幾次也枉然也。
王若給老臣六千乘軍士,老臣有把握能下楚地。”
王翦每回出征,定有必勝的把握,此番振振有詞,想來是心中已有了數,秦王濟民又看了一眼那位始終不發一言的李信,遂同意了王翦的提議。
王翦領了軍權,翌日便領了六千乘大軍出征,與楚軍交戰,于蘄地大破楚軍,楚國的新任大將,那位項宇的宗親項燕自刎。
隨后王翦又帶著秦軍,接著進軍楚地壽春,擄了趙王揮做人質。并于楚地設立了九江郡,長沙郡。此乃秦王濟民二十九年秋日也。
王翦一入楚地,如同猛虎入狼群,四下追捕征伐,三年的時間內,平定了楚國的江南地,更收服了周邊的蕞爾小國趙國,打散了楚地亦在這三年間,被王剪逐一收服。
秦國在楚國再設會稽,楚國亦亡也。
此乃秦王濟民三十二年春日也。
同一時間,秦國在滅楚地之際,亦不斷的向東延伸,一面設立郡邑,一面奪取齊地,得了齊地,在齊地設置了薛郡。
同年,亦是秦王濟民三十三年孟春之日。
王翦之子王賁,自曾經的洛國,如今的秦地南下,轉而攻齊,在齊地升仙臺,擄了那位仍做著春秋大夢的齊王平,齊地沉迷修仙,早已無昔日的斗志。
降得也十分的迅速,可說是最易下的一國。
秦國在齊地臨淄設立了齊郡,亦設置了瑯琊郡。齊國至此亦亡。
至秦王濟民三十三年仲秋,六國滅亡,秦國一統也。
收服六國的同時,亦將周邊的蕞爾小國,一道征伐,至此完成了真正的一統,復歸了夏商周昔日的榮光。
與此同時,那位從小兒學步,少年飛揚,到中年統一六國的秦濟民,此時又在做何事呢?
又是一年月圓之際,秦濟民一人獨處。
遙望著天際發白的圓月,秦濟民舉起手中一爵酒,一飲而盡,又道:“君父、娘親,那年的今日孩兒便立志要一展宏愿,那時的孩兒以為你們會在背后,一直看顧著我。
不意你們這么多年,只與孩兒見過一回,這是不要濟民了嗎?”
“哎呀,昭世哥哥你聽有這秦王宮里,竟有人在哭呢,咱們當真不用去關心一下嗎?”笑吟吟的聲音傳來,秦濟民扭頭望去,便見章臺殿上,兩道身影。
借著月光,秦濟民看清了來人。不期然的紅了眼眶。
見秦濟民了望了過來,始終不發一言的秦昭世攬著洛惜賢一躍而下,穩當的落在地面,經過數年,夫妻二人始終不染一層風霜,只是兩鬢的白絲,仍出賣了他們的年歲。
秦昭世微皺眉頭,“沒出息,都多大人了,還哭成這德行。”
“就是,這些年大哥愈發小氣了。”
“就是……”
“就是……”
還未來得及辯解,便聽聞幾道聲音,由遠及近,打頭的人正是秦玄水,后頭兩道便是秦嗣遠、秦流芳。
嘴里說著嫌棄的夫妻二人,見狀卻是眉眼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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