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工廠里，地上是雜亂不齊的廢舊機器，四五米高的頂上是錯綜復雜的管線，一扇扇小窗根本收集不到足夠的光線，陸休和潘柏似乎在角落的陰暗處。

林戚與看到路邊廢舊的大貨車，布滿鐵銹的車身上，唯獨車牌號非常新，“10340。”她看著這些詭異的數字，突然感覺有些頭暈。

又一輛車停在了路上，幾個看起來魁梧精干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潘副隊長他們，已經進去了。”林戚與這個路標，當得算是到位。

“謝謝。”帶頭的男人看了一眼潘柏的車，邁步走進工廠。

潘柏和幾名便衣首先走了進去，剩下她和卓聞一在外面猶豫，“那你們等我們出來。”他們說完，身影就埋沒到了陰影之中。

“四十二街，五十五號。”卓聞一撿起一塊門牌，門牌像是新的左右看了看。

卓聞一比林戚與早一點注意到這個異象，他站在窗前，“還在夢里。”他沉吟了半晌。

“你！”這句話讓林戚與覺得細思極恐，“你是，真的卓聞一，還是假的卓聞一？”她不禁朝后退了半步。

林戚與和卓聞一貼著墻緩緩前進，林戚與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廠房不大，但是貼著邊走的她，從門口走了接近一百步，還走不到頭！

她瞄了一眼旁邊的窗戶，脊背瞬間涼了下來，窗外是群樓矗立，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的城市之上。

“這......”她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拍了拍卓聞一，“你看。”

外面的風景，逐漸變成了鄉村小路，路邊破舊的廣告牌上，寫著大大的中文十一，林戚與還沒怎么看清楚，車就開了過去。

一行人下了車，四周都是崖壁和荒草，一個廢棄的工廠矗立在中間，風聲掠過，發出低低如哀鳴一樣的聲音。

“確定是這里？”林戚與在門口遲遲不敢往里走，有一說一，這個地方跟她曾經去玩過的鬼屋密室逃生，幾乎一模一樣！

一層夢境就會少一個人。

他從容地跟著潘柏往停車場走，因為自身原因，夢中夢對卓聞一來說早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他甚至會訓練在自己在夢里去找尋一些自認為有用的信息，以便更高效地阻止預知慘狀的發生。

斯頓佩爾說過，當連接外界僅有的感官通道被關閉時，人就會沉沉睡去，而在人即將入睡時，又會努力創造出與此相似的狀態，但即便在睡眠中，思想人與外界保持聯系，所以，受到刺激，人就會醒來。刺激分為外在感官刺激；內在感官刺激和內在生理刺激和純心理刺激。想要醒來，需要刺激。

他看著周圍不斷變化的街景，這一次的車程比上一次更短一點，地點也從偏僻的地方，變成了市里的城中村。

一下車，他就注意到了路口的水果攤的價格牌：42.55和103.40

他對于數字非常敏感，所以，已經第三次注意到。

從第一次聽到42攝氏度，103華氏度，預計在將來的半個月內，升高到55度，40華氏度的時候，他就知道，非常不對勁。

“走。”潘柏一行人沒有強制讓他加入，而是轉身快步走進街角那棟入住率并不高的筒子樓。

墜落屬于刺激的一種，只要再次墜落，就能更接近真實世界。

卓聞一向四處望去，這里沒有高樓，也沒有明顯可見的異象，他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只要像上次那樣，找到不對勁的地方，就是突破口。

第一次是電梯，第二次是窗口，目標一次比一次小，這一次是什么？

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所處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實的？

一行血字突然出現在街邊的玻璃上，卓聞一快步走過去，他認得這血字，是方千初的字跡。

這如果是求救信號，那么這些數字的意義是什么？電話號碼？門牌號？

卓聞一突然感覺到頭暈，他呼吸急促地從椅子上坐起來，腦子里的翁鳴聲逐漸減弱。

病房里，林戚與和陸休在剛才的位置睡得肆無忌憚，這次潘柏沒有進來說找到方千初，而是他自己主動走到門外看了潘柏一眼。

對方嘆了口氣，搖搖頭，“還在追蹤，但是......情況不是很樂觀。”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他回到病房里，之前林戚與在夢里的語氣讓他非常在意，如果又是三人同時經歷同一個夢境，那么就可以判定，是方千初所為。

而讓人從夢中醒來的唯一辦法，依舊是刺激。

光亮屬于最柔和的刺激方式之一。

卓聞一一把拉開病房的窗簾，夏日午后，毒辣的陽光瞬間沖進房間，落在兩人眼睛上。

“嗯......”林戚與離窗戶最近，她很快就一臉不悅地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地環視了一圈病房，看到卓聞一的瞬間，她的眼神還帶著驚恐，“你把我嚇死了。”她說完眨眨眼，愣了愣，使勁擰了擰自己的大腿。

“嗷......嘶！”她疼得齜牙咧嘴的，然后擦了擦眼睛，“醒過來了醒過來了，哎......嚇死我了。”

卓聞一看著林戚與擔心的模樣，嘴角勾起一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角度。

緊接著，陸休也緩緩睜開眼睛，他長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嗯？那誰，來，抽我一下。”

是的，痛感也是刺激行為之一。

“好！”林戚與還有些頭暈，但是非常樂意效勞，她搖搖晃晃地走到陸休面前。

伸出手，掐住了那條毫無防備的大腿。

大腿內側的肉往往是最沒有承受力的，林戚與手上逐漸用力，那一小塊肉也隨著她的手腕旋轉，林戚與的嘴角也開始瘋狂上揚。

緩緩而來的痛感，讓陸休從夢中慢慢醒來，“啊......”他的哀嚎聲逐漸變大，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抓，雙手扯住了林戚與的腰。

林戚與原本還昏昏沉沉的，被這么一扯，直接摔進了陸休的懷里。

卓聞一并沒有像林戚與那樣慌張，他看了林戚與一眼，神色冷淡，然后慢慢走到窗前，縱身一躍。

“卓！”林戚與眼睜睜地看著卓聞一就這樣沒了蹤影，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卓聞一從夢中醒來，立刻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

“我們找到方千初了。”他抬眼，看著走進病房里的潘柏。

林戚與和陸休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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