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重,陳歌停下了腳步,他和黑影分立在鐵軌兩側。
面對普通的殘念和厲鬼,陳歌已經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是紅衣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壓力的。
剛才為了救人,他全力奔跑,將裝有機器貓服裝的袋子和自己的背包全部扔在了路邊。
此時此刻,那些員工并沒有和他一起。
手掌虛握,陳歌有些不適應,他總想抓住些什么東西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黑夜如同幕布遮住了月色和星光,那黑影身上的變化還沒結束。
原本虛弱佝僂的身體慢慢挺直,眼角的皺紋被撫平,血液從額頭滲出,在臉上繪成了一個詭異的符號,像是胎記,又像是血紅色的紋身。
陳歌和男人分立在鐵軌兩邊,他看著那個男人,沒有靠近。
“胎記?”
陳歌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厲鬼,血液在臉上繪成了符號,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片好像胎記一樣的東西是無數張人臉重疊在一起形成的。
它們占據了男人的半張臉,也就是說男人只有一半的臉是自己本來的樣子,另外半張臉就像是一直在發生變化一樣。
“這個氣勢要遠遠超過許音了,不愧是稀有度僅次于張雅的紅衣。”
咽了下口水,陳歌扭頭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背包被他扔在很遠的地方,現在往后跑根本根本來不及。
站在原地,陳歌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他就像是沒有看出男人的真實身份一樣,用很自然的語氣開口:“今晚一直和我通話的人是你?”
男人長得很文靜,甚至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他眼睛不大,但是雙目之中好像隱藏有一個世界,讓人在和他對視的時候,會不自覺得深陷進去。
瞳孔縮小,陳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紅衣厲鬼,對方給他的感覺很奇怪,沒有普通紅衣身上的血腥和殘暴,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寒夜的月光一樣。
“我是來幫你的。”陳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判斷不出這個紅衣的實力,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雙方對視了許久,那個奇怪的男人看著陳歌第一次開口:“這些人的生死和你無關,你為什么要拼了自己的命去救他們?”
“你怎么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我不是圣人,不會天天沒事跑出去到處見義勇為,但既然讓我撞上,那我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去幫他們。”陳歌說的很誠懇:“哪怕我知道他們以后還會繼續去尋死,但至少我曾經幫他們爭取到了一次重新思考的機會。”
也不知道陳歌的哪一句話觸動了對方,男人臉上的血跡不再流動,表情柔和了許多。
他望著延伸進黑暗里的鐵軌,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我當初有你一半聰明,他就不會死了。”
“他?不會死?”陳歌心里充滿了疑惑:“你什么意思?我是撥通了某個電話后才接觸到了這些死者,那個電話你也曾經撥通過?還是說那個電話就是你留下來的?”
他從黑色手機中抽到的獎勵叫做——被死者親吻的號碼,每一位死者在生前都撥打過這個電話,這讓陳歌心里有些發毛,因為他今晚已經連續撥打了好幾次了。
男人聽到陳歌的聲音,收回目光。他體型偏瘦,皮膚蒼白,看起來文文弱弱,但是半邊臉卻被猙獰的血色紋身占據,這讓他身上出現了兩種完全矛盾的氣質。
不過奇怪的是,兩種相反的氣質交織在同一個人身上,竟然會如此的和諧。
男人沒有回答陳歌的問題,他站在鐵路另一邊,目光看著其他地方,嘴里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你有沒有發現這些人身上有一個共性。”
“共性?”陳歌回想了一下:“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活著的時候遭遇了很痛苦的事情,他們走投無路,最后都選擇了自己獨自離開。”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么在告別這個世界之前,都會撥打那個號碼嗎?”男人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不知是先天感情缺失,還是對所有事情都已經失望透頂。
陳歌在來的路上也有過各種各樣的假設,但都被他推翻了,這個號碼存在的意義似乎僅僅只是為了和死者溝通,傾聽他們的話語。
沒有任何惡意,也不存在詛咒殺人之類的事情。
搖了搖頭,陳歌心里有一個猜測,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男人似乎已經料到結果會是這樣,他就站在鐵軌旁邊,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
臉上的表情有痛苦,也有自責,更多的是迷茫:“我上學的時候,曾親眼看見一個朋友跳樓,當時我站在窗戶口,他站在對面的那棟樓上。”
“我朝他招手,對他微笑,但他并沒有回應,整個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樣。”
“我腦海里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大聲呼喊他的名字,可終究還是沒有挽回他。”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死亡,就發生在我的面前,距離我不到十米遠的地方。”
“有人說學心理學的不是為了治愈自己,就是圣母,想要去治愈別人,我應該是屬于前一種。”
聽男人說道這里,陳歌沒有忍住:“你是心理醫生?”
他其實也不想打斷男人,只不過他這段時間見到太多的醫生,比如說高醫生和陳醫生,這兩位了解人心頂尖醫生,非但沒有把自己救治好,反而是越陷越深,所以陳歌現在對心理醫生這個職業有心理陰影。
“我確實從事著心理咨詢方面的工作,但并不能算是心理醫生,你有沒有聽說過自殺干預接線員這個職業?”
“自殺干預接線員?能給我說說你們具體是干什么的嗎?”
同樣都是紅衣,但是男人卻能和陳歌無障礙溝通,一般這種類型的紅衣都屬于智力超群,但是戰斗力相對薄弱的,比如說門楠。
對付這樣的紅衣,陳歌比較有經驗,無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就只能采用另外一種方式去溝通。
陳歌在心里默默呼喊張雅的名字,在陌生的紅衣面前,他也不敢托大,準備看情況,采取不同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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