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新海一高男生宿舍樓熄燈。
408宿舍的三個男學生早在熄燈之前,就關好門窗躺在了自己床上。
“老曹,你確定自己昨天晚上看見宿舍里有五個人嗎?”靠窗的二號床上坐著一個體格健碩的學生,他穿著籃球服,床邊的墻壁上還貼著某位球星的海報。
“我騙你干什么?”一號床的學生光著上半身,枕頭旁邊擺著兩個應急燈,他脖子還帶著一個玉做的吊墜:“我一開始也以為那封詛咒信是開玩笑的,根本沒當回事,誰知道昨天晚上宿舍里真的多出來了一個人。”
一號床的曹飛指著二號床旁邊的窗戶:“那個人的臉當時就貼在玻璃上,我親眼看著他打開了陽臺門,進入屋內,整個過程中他就一直看著我。”
“那他豈不是就站在我床邊?槽!你怎么當時不喊一聲?!”
“我想要說話,但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鬼壓床你們知不知道,就是那種感覺!”曹飛雙手不斷比劃著。
“你仔細形容一下那個人長什么樣子?”三號床的瘦高個取下了眼鏡,揉了揉眼,他床邊的課本上寫著他的名字——田源。
“我也記不清楚了,就感覺那是個人,他一直看著我,慢慢往我這邊走。”曹飛說著說著打開了應急燈:“我今晚開燈睡覺,哥幾個不介意吧?”
“瞅你那慫樣,我看你就是虧心事做多了,自己開始嚇唬自己了。”田源拿起旁邊的書又看了起來,他是個很刻苦的學生,但他同樣也是霸凌者:“話說那封詛咒信是誰給你的?是不是有人看不行你,想要告你啊?”
“信是我女朋友收到的,我怕她害怕就主動把信要過來了,誰知道信上內容竟然真的出現了。”應急燈的光線照在曹飛臉上,他一想起這個事額頭就開始冒冷汗。
“逞英雄的時候你沖到第一個,現在遭罪了,你把我們哥幾個全都給連累,你可真行。”一號床穿著球衣的男學生語氣酸溜溜的:“哎,我什么時候能找到個女朋友,難道現在女生都不喜歡運動型猛男了嗎?”
“壯哥,我可沒連累你們,信現在已經給胡遠了,他正好又不再寢室,那個鬼應該跟著他回家了。”曹飛小聲說道:“明天他來上課的時候,我們探探他口風,再嚇唬嚇唬他,爭取這幾天都別讓他回寢室,讓那個鬼一直呆在他家里。”
“那他非要回來住呢?”田源重新戴上了眼鏡。
“那個弱雞恐怕不敢反抗,再說就算他反抗又能怎么樣?”曹飛很看不起胡遠:“他唯一能入我眼的地方,就是他姐姐長得不錯。”
“幾點了!還不睡覺!把燈關上!”宿舍門被敲動,宿管在門外喊了兩聲。
屋內幾人趕緊關燈,等宿管走后,曹飛用毯子將應急燈遮住,小聲說道:“哥們今晚就不睡了,手機時刻開著,準備給你們拍鬼。”
“那祝你好運,拍到了記得叫醒我們。”
寢室里變得安靜,再沒有一個人說話。
曹飛用毯子蒙住頭,開始跟女朋友聊天。
熱戀中的小情侶總是有無數的話可以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十二點多。
看了眼手機電量,曹飛準備跟自己女朋友說晚安,他們所在的高中宿舍里沒有充電的地方,想要充電只能等第二天去教室里沖。
手指在屏幕上移動,曹飛還沒打出晚安兩個字,耳邊忽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房門動了一下。
他立刻掀開毯子,朝宿舍門看去。
房門緊閉,沒有任何異常。
他又看向四周,宿舍里很安靜,安靜到他能夠聽見室友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壯哥?源哥?你們都睡了嗎?”
無人回應,曹飛重新用毯子蒙住了自己的頭,他這次只將眼睛露在外面。
手機屏幕不斷閃動,女朋友發來了新的信息,曹飛心中感到莫名的惶恐,他此時能交流的只有自己女朋友。
“曹飛?怎么突然不說話了?睡了嗎?再陪我聊一會唄,我有點害怕。”
“小璐,我們寢室突然變得好安靜,連蚊子的叫聲都消失了,好奇怪啊!”
“你別嚇我啊!那封詛咒信你送出去了嗎?”
“送給我們寢室一個人了,他今晚不在寢室里。”曹飛打著字,耳邊忽然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水龍頭沒有關緊,有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那應該沒事,你放心吧,詛咒已經纏上別人了。”
“但愿吧。”曹飛回完了信息,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朝窗口掃了一眼。
他眼睛剛看過去,目光瞬間凝固,陽臺外面有一張臉!
眨動眼睛,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張臉已經貼在的窗戶玻璃上。
血液順著玻璃滑落,陽臺通往宿舍的門把手竟然開始自己轉動起來。
曹飛雙手緊緊抓著手機,心臟咚咚直跳,他手腳冰涼,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從里面鎖上的陽臺門緩緩被打開,屋內溫度驟降,伴隨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一個渾身濕透、穿著紅衣的男人出現在了宿舍里。
他越走越近,曹飛的表情已經扭曲,但是他的身體卻完全無法做出反應。
血水滑落,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被水打濕的頭發緊貼在臉上,一顆只有眼白的眼珠透過黑發縫隙盯著曹飛。
“為什么?詛咒信我已經送出去了!為什么鬼還是會出現!”
曹飛的心仿佛被一雙手狠狠揪住,他眼睛睜大到了極限。
“你為什么總是欺負我?”伴隨著水珠滴落,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黑發中傳出。
曹飛每次眨眼,那道身影都會出現在離他更近的地方。
“你為什么要給我那封信?”
濕透的身體貼在了床邊,滿是眼白的眸子盯著曹飛:“為什么要罵我姐姐?為什么總是不肯放過我?為什么?為什么!”
語氣猙獰瘋狂,渾身濕透的紅衣猛地貼在了曹飛臉前。
濕透的黑發貼在了曹飛臉上,一張慘白的死人臉緊緊盯著曹飛的眼睛:“為什么你要害死我!”
“你是胡、胡遠……”身體貼著床板,曹飛渾身冰涼,眼白上翻,這一幕早就超過了他的心理承受極限,他身體癱在了床上,空氣中出現了一股難聞的尿騷味。
“欺負弱者的時候,你像個惡鬼一樣,遇到了真正的惡鬼,你表現的還不如被你欺負的人。”渾身濕透的紅衣鬼影拿起了曹飛的手機,看了眼上面的信息。
“在干嘛?怎么突然又不回我信息了?”
“你還在擔心詛咒信嗎?只要你把信送給別人,詛咒絕對不會來找你的。”
“放心吧,那個詛咒只會害死最后一個倒霉蛋,我們兩個都會沒事的。”
看著一條條信息,紅衣鬼影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現在快凌晨一點,室友們都去睡了,但張璐仍舊旁若無人的開著應急燈。
她把腳翹在桌上,一邊在指甲蓋上貼著什么東西,一邊看著手機屏幕。
“怎么還不信息?”張璐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輸入了一句話——放心吧,那個詛咒只會害死最后一個倒霉蛋。
暗下的屏幕忽然亮了起來,曹飛終于回了她信息。
“你現在在哪?”
張璐覺得莫名其妙,又回了一句:“我在宿舍啊!怎么了?”
“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現在?”張璐看了一下手機時間,隨手輸入了幾個字:“別開玩笑了,這都凌晨一點了。”
“我已經走出男生宿舍了!”
“你真過來了?”
“我已經到你們樓下了!”
“可女生宿舍門已經上鎖了啊?”
“我到一樓了!”
“一樓?”張璐看著手機上一條接著一條,顯示頻率越來越快的信息,她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
“曹飛,你別逗我。”
“我到二樓了!”
“我到三樓拐角了!”
“我到你宿舍門口了!”
手機上的信息給人一種詭異可怕的感覺,張璐握著手機,她隱隱感覺發送信息的人好像不是曹飛。
“曹飛跟我聊天的時候,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回信息,他說自己好像遇到了鬼。”張璐越想越怕,她準備叫醒宿舍里的其他人,可是大家沒有一個搭理她。
過了十幾秒,手機上沒有再收到新信息,張璐看著手機屏幕,悄悄靠近宿舍門。
她用盡全部勇氣,緩緩將門打開。
漆黑的走廊上,冷風吹動,外面什么都沒有。
“果然是個惡作劇。”張璐咬著自己嘴唇,她被嚇的臉色發白,氣的直接給曹飛發送了一條語音:“你這樣嚇我好玩嗎?你現在到底在哪?”
片刻后,張璐的手機又收到了一條信息。
“你往后看。”
張璐緩緩轉身,一張慘白的死人臉出現在她的身后:“你為什么要害死我?”
掛斷電話,魏立杰小聲罵了一句,然后進入了公寓衛生間。
“世界上有錢人那么多,憑什么我就不行?”他似乎喝了很多酒,暈暈乎乎坐在了馬桶上,看著微信里聊天記錄:“勒索高中生也弄不到幾個錢,還要被曹猛分走一部分,干!天天給我使臉色,真把自己當大哥了?等有一天我爬到你頭上,看我不玩死你……”
魏立杰說到這忽然感覺脖子很沉,他迷迷糊糊的抬頭往上看,發現自己頭頂上站著渾身濕透的紅衣男人。
血水順著外衣滑落,魏立杰眨了眨眼睛,酒都被嚇醒了。
“這封詛咒信是誰給你的?”
“曹、曹、曹猛!”男人褲子都顧不上穿,雙腳跳起,直接撞向衛生間房門,他跑到客廳結果雙腿被褲子搬到。
耳邊傳來血液滴落的聲音,他拼了命的往門口爬,直到腦袋撞到了什么東西。
仰頭看去,一個體型夸張的胖子正把手伸向他的臉。
“救命!救……嗚!”
在夜店玩嗨的曹猛忽然接到了魏立杰的電話,他聽不清楚對面說什么,心里不爽的他獨自進入了夜店衛生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他不耐煩的等了片刻,準備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手機那邊忽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為什么要把那封詛咒信給我?”
“什么信?”
“你想讓我死嗎?”
“魏立杰,我特么告訴你,我就是想讓你死,你能怎么樣?長本事了是吧?”曹猛直接掛斷了電話,他腦袋里還想著剛才一起跳舞的妹子。
抓住衛生間門把手,曹猛正要出去,門把手上突然又多出了一只蒼白的手!
“臥槽!”
曹猛朝旁邊看去,但是四周什么都沒有。
“是我喝多了?”
他正在疑惑的時候,聽見廁所隔板里發出細微的聲響,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緩緩接近隔板,在曹猛快走到的時候,隔板門打開了,一條白皙到毫無血色的小腿露了出來。
“有女的跑到了夜店男衛生間里?”曹猛心思活躍起來,他借著酒勁,目光緊盯著那條纖細的小腿。
就在他目不轉睛的時候,一顆絕美的頭顱掉落到了那條小腿旁邊。
身體停了下來,那一刻曹猛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已經停止。
大腦一片空白,他一下癱在了地上。
凌晨四點四十分,藍小晨給一部恐怖電影寫完差評之后,笑呵呵的開始跟電影粉絲對噴。
這是他每天最快樂的時間,白天的壓抑在這一刻得到釋放,他喜歡看別人氣急敗壞又無法順著網線打到自己的樣子。
“我這么忙的人能拿出寶貴的時間給你評價,你們竟然還不知足?”一口氣噴了三十樓,直到被管理員禁言,藍小晨才狠狠砸了一下鍵盤:“真沒種,不過沒關系。”
他呵呵冷笑,又開了幾個小號開始在影評那里咒罵,用最難聽的語言去詛咒。
“真希望我的詛咒能夠變為現實,毀了這群垃圾看重的東西。”
藍小晨盯著屏幕上管理員的ID,眼看著所有小號和評論被刪除,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信封:“只剩下一封信了,不知道光寫網絡ID有沒有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四點十四分的時候,藍小晨將寫好的信塞進了信封,可還沒等他給信封口,屋內的燈忽然全部熄滅了。
“停電了?”
窗外的路燈照進屋內,借著微弱的亮光,藍小晨發現自己屋子里晃動著好幾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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