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CRC總部大樓外,附近的交通幾乎被堵塞了。
各大電視臺、報社的記者幾乎將大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嚴重影響了從這里進出上班的工作人員。
即便IMCRC的保安擋住了一部分人,但仍然有一小部分記者通過各種官方或者非官方的渠道,混進了底下停車場。
就在羅文軒剛剛將車停進車位,按下了電子鎖準備上樓的時候,便傻眼地看著一群扛著攝像頭、拎著話筒的記者們,像喪尸一樣圍了上來。
“……您好我是觀察者報的記者,請問羅秘書長,IMCRC最新的研究是否意味著曲速航行成為可能?”
“理論意義上有可能,現實希望很渺茫。”
“羅秘書長,請問這是否意味著華國很快將展開對遠恒星系的探索?我們能否在有生之年踏上仙女座?”
“這個問題問得好,前提是你能活到兩個世紀以后,或者更長一點。”
“羅秘書長——”
“請讓一下,會議馬上要開始了,如果你們還有什么問題想問,請聯系IMCRC的新聞發言人,那是我們唯一的官方認證發言窗口。”
奮力從人群中擠出一條生路,在會場保安的掩護下,羅文軒一個閃身擠進了大廳里。
看著身后那扇被工作人員費力關上的木門,還有在保安的勸離下漸漸散開的人群,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額前的汗水。
“看來外面的記者沒少為難你。”
聽到熟悉的聲音,羅文軒抬頭看去,只見陸舟正面帶笑容地站在他的旁邊。
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羅文軒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了陸舟一眼,表情怪異地說道。
“你是怎么進來的……我的意思是,你居然沒有被那些記者們堵在外面?”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陸舟淡淡笑了笑,說完便轉過了身去,“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咱們一起過去吧。”
雖然有很多事情想問,但這會兒顯然沒那個時間去詳細詢問了。
將已經涌到嗓子邊的問題又咽回了肚子里,羅文軒喘了兩口氣之后,便快步追上了陸舟的腳步,和他一同朝著會議廳的方向走去了……
IMCRC理事會會議即將開始。
雖然討論的都是枯燥無味的學術問題,但因為那顆顫動的粒子背后廣闊且驚人的前景,這場會議也因此罕見地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
不過,雖說人們迫切地想知道更多的內情,但陸舟仍然沒有允許任何一家媒體的記者進場旁聽,而是將那些通過正規途徑拿到采訪權的媒體,安排在了另一棟樓的接待中心。
IMCRC的官方新聞發言人會對會議討論的結果,在第一時間內向他們匯報,并且就部分問題進行回答。
看著已經在會議桌前就坐的諸位理事,陸舟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長話短說,我們直接開始吧。”
手中的激光筆按了一下,身后的大屏幕上,呈現出了一張太陽系的星圖。
對于眼前突然發生的變化,坐在會議桌前的理事會成員們面面相覷,不清楚陸舟是打算干什么。只有包括羅文軒在內的少數幾個人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臉上帶著果然如此的表情。
也仿佛印證了這些人的猜測一樣,陸舟繼續開口說道。
“理論上的論證我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是實驗的部分。我們需要在同步軌道和火星環繞軌道上分別部署一臺Z粒子鐘,然后——”
“等等,先等一下,理論的論證部分已經完成了是什么?”
打斷了陸舟的話,美國常駐IMCRC理事會成員、布魯克海文科學學會主任惠特爾教授舉起了右手,臉上帶著明顯不信任的表情站了起來,看著陸舟繼續說道。
“難道根據正常的流程,我們不應該先對論文本身進行討論,確定它是正確的之后,再討論如何設計實驗證明它嗎?”
并沒有因為自己的發言被打斷而生氣,陸舟點了下頭,干凈利落地說道,“當然可以,如果你對論文中的某個部分存在疑問,現在就可以提出來了。”
惠特爾教授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憋了好一會兒,才悻悻說道,“雖然我暫時還沒發現問題,但這不代表別人也是這么想的。我覺得至少應該——”
陸舟還視了會議桌一眼,接著說道。
“其他人有疑問同樣可以提出來。”
坐在會議桌前的理事們面面相覷,最終一個站起來的人也沒有。
別說提問了。
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沒有看懂那篇論文,一部分人即便是看懂了,也只是很勉強的那種程度上的理解,也就比一知半解強一點。
“如你所見,我們正在浪費時間,”看著面色鐵青的惠特爾教授,陸舟輕輕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如果要等到物理學界普遍認可這套理論,然后我們再針對整個問題設計實驗,按照以往的經驗至少得等待五年甚至是十年以上的時間。”
惠特爾教授:“這有什么不好嗎?”
陸舟毫不客氣地說道:“不好之處就在于,浪費時間是可恥的。要么你找出我的錯誤,要么你就安靜地在一旁看著,我自然會證明我說的是對的。”
惠特爾教授還想說些什么,但可能是想到了上次Z粒子那件事情上自己被打腫的臉,最終還是將滿肚子的牢騷憋了回去。
看著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的惠特爾教授,陸舟點了點頭,繼續看向了會議桌。
“其他人還有問題嗎?”
“我有些問題想問。”
“請講。”
“論文的事情贊且不談……可為什么不是月球?非得在火星上。”
在得到陸舟示意發言的許可之后,英國常駐IMCRC理事會成員費南多教授站起身來,臉上帶著遲疑的表情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然而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后,陸舟卻是嘆了口氣。
“你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顯然連我的論文都沒有看過。”
費南多教授臉上一紅,辯解說道:“我發誓我看了,只是這其中有一部分……我還沒看完。”
實際上,是根本沒有看懂。
數學并非是他擅長的領域。
雖然他也能夠運用絕大多數的數學工具來解決理論物理研究上遇到的問題,但那些工具大多數都已經過時了。
沒有去管費南多教授的辯解,陸舟雙手撐著會議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走到了會議室旁邊的白板上,拿起粘在旁邊的記號筆刷刷刷的寫下了幾行算式。
一臉懵逼的看著白板上的算式。
幾乎所有與會者都搞不清楚陸舟到底想干什么。
不過,就在陸舟寫下最后一行算式的時候,有幾位教授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恍然的表情。
這其中包括羅文軒,也包括另一位來自CERN的歐洲物理學家。
完成了必要的板書之后,陸舟轉身看向了會議桌,以及坐在會議桌前的與會者們,開口解釋說道。
“Z粒子本身并沒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夠改變空間的曲率,也不可能在空間上戳個窟窿……或者說的更學術一點,弄個蟲洞出來。”
“但是,它能夠對引力場產生擾動。”
看著坐在會議桌前的理事們,陸舟用認真的語氣繼續說道。
“這非常的關鍵。”
“時空在引力的干涉下發生扭曲,并且不均勻的分布在我們的周圍。而改變了引力場,就等于間接改變了時空的曲率。”
“想象一下,假如我們現在要進行光年為單位的曲速航行,我們應該如何把幾個光年那么長的宇宙弄平?通過人力?這顯然不可能,但——”
說著,陸舟握著手中的記號筆,輕輕敲了敲白板。
“但我們可以利用恒星的引力——或者換句話說,利用恒星系與恒星系之間的引力紐帶,利用恒星系與恒星系之間被引力扭曲的時空!然后從中找到一條最接近終點的路,來完成光年級別的航行!”
“當然,只是實驗的話,我們沒必要將探測器送到幾光年外的比鄰星去做實驗,只在太陽系內也是可以完成這個實驗的。”
“比如,借助行星與行星之間的引力紐帶,在行星與行星之間打開一條超空間通道,也就是我們所謂的捷徑。”
頓了頓,陸舟繼續說道。
“言歸正傳,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必須將實驗設備送到火星上去。”
“行星級的引力是門檻。”
“月球的質量只有地球的八十一分之一,雖然距離方面是個優勢,但根據計算結果,很難形成穩定的超空間通道。”
“理論上木星是一個更合適的選擇,但距離太遠,中間的小行星帶也是個麻煩。”
“綜合各方面的因素考慮,質量為地球14的火星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其他疑問嗎?”
費南多教授遲疑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坐了回去。坐在椅子上的惠特爾教授咽了口唾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只是這種被上了一課的感覺,讓他怎么也無法開心起來……
“看來沒有人有意見。”
很滿意會議的效率,陸舟將手中的會議文件翻了一頁,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那么接下來我們將討論Z粒子鐘的結構。”
“以及,該如何做這個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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