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曾榮知曉有哪幾種藥材可以治療蛇毒,可南方的山里毒蛇居多,萬一她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很難說徐靖能順利地躲過這一劫。
誰知越著急越有事,這不,兩人剛走到村口,迎面就碰上了扛著鋤頭回村的曾有慶,曾有慶見到她們先是抬頭看了看天,這個季節這個時段南方的日頭有些曬人了,連他都放下地里的活回家歇息,因而,曾有慶關切地問她們這個時候出去做什么。
得知這兩人是去山上挖草藥,曾有慶搖搖頭,又問起了田水蘭和那個剛出生的奶娃娃可否康健,也問她準備在家伺候他們到什么時候,接著又問起了歐陽思。
“三叔公,我怎么會有歐陽先生的消息?他真的只是同情我的遭遇幫了我一把,我可不敢奢望別的,您老人家也千萬別想多了,萬一給歐陽先生惹出什么麻煩來,人家還得說我不知好歹,恩將仇報。”曾榮糾正說。
她是怕真的害了歐陽思,同時也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可曾有慶顯然不這么想,他以為曾榮是害羞,或者說是避嫌。
要不是歐陽思,族長怎么可能會冒這么大風險答應讓她搬去書院住,因為這件事,族長至今還在族老們那擔著不是呢,說他帶頭壞了村里的風氣。
曾榮見說不通,也不想再解釋什么,便以需要早去早回為由帶著曾華急匆匆離開了。
上山后,曾榮帶著曾華來到直接來到了青山廟后面的那片山林,她記得很清楚,上一世徐靖就是因為淘氣,趁著祖母午休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從寮房的后門偷偷溜出來,哪知在山林里轉了一會便碰上了蛇,當即嚇得大叫起來,正好碰上了正在附近采藥的她,也幸好她籃子里有幾株半邊蓮,及時搗碎了給他敷上,然后又幫他跑回去叫人來救他。
曾榮正回憶當時的情形時,曾華推了她一下,“大姐,你在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說完,曾榮覺得這話有點言不由衷,又道:“我在想爹和娘,難怪人家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看爹如今眼里還有誰,那個女人非把爹和大哥榨干了不可。”
曾華信了這話,也跟著長嘆了口氣,“那怎么辦?我們就是掙了錢,這錢只怕也到不了大哥手里。”
“是啊,算了,先不說這些,我們還是挖草藥吧,總得先把大哥娶親的銀子湊夠了,希望大哥能娶一個厲害些的大嫂。”曾榮說完,彎腰找起了草藥。
南方毒蛇多,所以用來治療蛇毒的草藥也比較多,這一點歐陽思早就預料到了,因而他教會了曾榮曾華好幾種可以治療蛇毒的草藥,有七葉一枝花,有半邊蓮,還有盤龍草等。
因著怕離徐靖太近了顯得太過刻意,同時也怕驚擾到那條蛇,所以曾榮帶著曾華在兩人相遇之地約摸有二十來丈遠的地方找尋草藥,可巧這附近有一條小溪,兩人沿溪而上,曾榮是一門心思在找治療蛇咬的藥,不經意間,她就與曾華拉開了一段距離。
待她反應過來時,發現曾華正沿著溪邊飛快地往下跑,顯然是在追什么東西,曾榮正要喊她時,忽見她把籃子拋進了水里,隨后人也跳了下去,沒一會,只見她雙手抱著一條魚沖曾榮大喊起來,“大姐,大姐,你來看,我抓到了一條魚。”
曾榮笑著搖搖頭,正要往下走時,忽見曾華飛快地把魚丟在地上向一旁的山林跑去,曾榮很快意識到什么,也忙提著自己籃子跑了過去。
果然,隔著老遠她就看見一個身穿天青色直綴的小男孩正一臉驚悚地癱倒在地上,曾華蹲在他身邊,挽起了他的褲腳,曾榮趕過去時,曾華已經扯下了小男孩的襪帶,“大姐,有治蛇毒的草藥嗎?”
“有,有。”百感交集的曾榮顧不得別的,忙從自己的籃子里翻出了那幾株半邊蓮,并跑去溪邊洗干凈后,順帶找了塊干凈石頭把草藥搗碎了。
待曾榮端著搗碎的草藥過來時,曾華已經用襪帶把傷口上方一寸多的地方綁上了,正在擠血呢。
“大姐,能不能先舀一點水來清洗一下傷口?”曾華處理這傷口明顯比曾榮有經驗。
顯然,她也有著上一世的記憶。
可能是曾榮的回答帶了點鼻音,讓曾華和徐靖都抬起了頭,曾華先發現了曾榮的異常,“大姐,你哭了?”
“是啊,咬傷的是我,不是你妹妹,你哭什么?”徐靖也頗為不解。
因著徐靖說的是京城的官話,曾華自然沒有聽懂,好在她這會的她的心思在救人上,倒也沒有追問什么,又低頭忙自己的。
曾榮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怕自己一開口更沒法控制住眼淚,也沒回答他,轉身跑去溪邊了,找不到合適的工具,她只能用自己的手捧了一捧水過來。
簡單沖洗了下傷口,曾華把搗好的草藥敷了上去,接著又命徐靖嚼了兩株半邊蓮,把汁液咽進去,渣吐出來。
“我不會死吧?”徐靖看著曾榮的淚眼,再次問道。
因著這話比較短
,和當地話差不了多少,這下姐妹兩個都聽懂了,同時回道:“不會。”
“那你哭什么?”徐靖百思不得其解,更奇怪的是,他覺得這姑娘看向他的目光太過熱絡,有點讓人受不了。
“我,我,我是害怕的。”倉促間,曾榮找了一個最蹩腳的理由。
果然,她話一說完,徐靖從上到下掃了她一眼,有點鄙視地問道:“你妹妹比你小這么多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以前碰上過這種事情,我,我大姐沒碰上,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曾華把話接了過去,她沒聽懂話,但聽懂了最后幾個字。
“啊,你也被毒蛇咬過,這么說我不會死了?”徐靖的語氣明顯輕松多了,這些日子回鄉,他對老家這邊的話也大致能聽個七七八八,就是說起來費勁。
“不能大意,后續還需要治療,最好找個有經驗的大夫瞧瞧。”曾榮建議道。
“好,你們兩個能不能幫我去叫個人來,我就住在上面的寮房里,有一個小門可以進去,你找京城徐家的人。”這話雖是對兩個人說的,但徐靖看著的卻是曾榮。
曾榮雖有心留下來,可也知道留下來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萬一露陷就不好了,因而,她交代曾華兩句便放下籃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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