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翠花剛眼底有光，立刻又黯淡下去：“不，我爹早就把我賣了。”

女主角又縮回了自己蹲的墻角里。

“我回娘家，不是正好被他再賣出去嘛。其實漢牛對我挺好的。我這種人還有誰要呢，只有這一條路能走，在周家當媳婦又漢牛在，就是我唯一的活路了。”

努荔沒想到女主退縮得那么快，全程看得目瞪口呆。真是，辛辛苦苦勸三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翠花決定了，不掙扎：“漢牛會回來的。他還愛我，他才說過閏月的七月七要陪我，去河邊補放花燈。”

七月七，是乞巧節。情侶在河里放花燈，寫上相守的心愿可以祈求緣分。

但翠花寧愿老老實實被周婆婆關，偷錢也不解釋不去找她的生母來找回公道。努荔看得心里氣，卻說不出翠花什么，按照原劇情不反抗，不管誰愛不愛，翠花的結果遲早是被活埋奠基。

但翠花硬是不敢惹婆婆，自己情愿被關起來，努荔只能帶著季總裁離開。

在豐富的翻墻經驗的指導下，季總裁再次跟著努荔，有驚無險地翻過墻頭。努荔保證周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來過，也像犯罪團伙一樣偷偷摸摸地爬上墻。

電燈只亮著一盞，季千里扶著墻，在等同伙下來的時候說：“這種女人沒有必要看。”

努荔熟練的跳下墻：“季總，她是眼界太窄，沒人開導。”

季千里冷哼：“她不救自己，那種人，你怎么勸他都不愿意走出來。”

努荔并不茍同，也不敢惹總裁生氣。

季千里看出努荔：“她是自找的。而且，翠花是劇情的女主角，萬一你規勸以后，她不按劇情走，你有沒考慮過任務怎么完成？”

努荔噘噘嘴，季總裁真的，為了目標冷血得不近人情。

但翻出來的同時，她還在內院的門口聽到了模模糊糊的歌聲：

“哥哥出來接鬼，里面坐個奶奶……

“姑娘出來串門，掉了腦袋回不來……”

周家的小丫鬟不知何時，坐在關著翠花的門外，一個人用童聲唱著鬼節歌謠。周家的大院子里只亮著一盞燈，夜里別的地方黑乎乎的看不清，小丫鬟一人卻不怕天黑不怕鬼似的，敢獨在夜里自走動。

努荔聽見那小妹妹的詞，就是婚宴白天聽見的，嚇得后背汗毛豎起。婚宴的白天聽見了類似的歌，晚上就發生了鬧鬼的事，后來，這幾天事情太多努荔忙得沒有細想，這歌的詞，她似乎不止聽過一次。

那小丫鬟個頭只有八九歲大，一如周家克扣的吃穿，丫鬟也穿得普通，小女孩獨自坐在門里也不怕黑，瞪著黑黝黝的眼睛一直唱歌。夜里有人突然看見她說不定會突然感覺有點瘆得慌。

季千里看了頓住，努荔走過去，拿出一顆糖。季千里白了一眼，替努荔說：“小丫頭，看到我們的事情不說出去，乖乖回去好不好？”

小丫鬟剝開糖，開心地吃下去。

吃了糖，就該明白這是賄賂了，就該起身就走了。但努荔看著那個小丫鬟，她坐在那里紋絲不動，依舊瞪著黑溜溜的眼睛，無意中努荔發現那雙稚嫩的眼睛中，黑色占據得多，眼白則像被血污蓋住了，小丫鬟還裂開嘴無聲地對兩人笑。

努荔抖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夜里太涼，再細看，她還是正常的孩子，只是年紀小顯得眼睛大。

小丫鬟坐在門檻上，拖腮幫子，笑著問：“哥哥姐姐，這是要我走嗎？”

季千里也奇怪這個丫鬟，停在門邊，整個人警備起來。努荔已經講過女主的崩壞，翠花崩壞機會招來詭異的事情，而這個坐在女主角門外的丫鬟出現的時間，正好是翠花蒙受冤屈之后。

努荔硬給了糖，那小丫鬟沒走，努荔蹲在丫鬟面前，因為一口結巴不方便說話。

小丫鬟拿了東西還不肯走，這么不配合，努荔正蹲下要想辦法和她溝通，卻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量拉起來，努荔都沒站穩，季千里拉著她跑得瘋快。

“季千里你……”

季總裁卻沒說話，拖著努荔就跑。

努荔再回頭看那個丫鬟，那邊只要一團模糊不清的黑影，霧氣里面隱隱透出小孩的呻吟。而近在面前的努荔被拖走，黑色的霧氣瞬間體積變大像爆炸一樣炸開了，那女孩在其中陰森森地笑。

后怕突然涌上來，努荔趕緊跟著拉她的季千里，黑霧也隨即追了過來。

在時而狹窄時而通直的女眷內宅巷落，兩人東竄西竄地跑起來。

周家因為周扒皮斂財，有足夠的錢修建得大才讓兩人有逃跑的空間。背后的黑霧張牙舞爪追來，像非要抓住入侵者，對兩人窮追不舍。

季千里跑得非常快，努荔幾乎跟不上他的爆發力，耳邊的風幾乎讓她以為自己坐在一輛跑車上，總裁的天花板人設，決定了體能速度快得驚人。每當快被追上，季千里就拖著努荔，狠狠往前一拽，讓努荔雖然幾次差點站不穩，但驚險躲過了好幾次黑霧的觸碰。

“不能被那種不明的東西碰上。”季千里還能說話。

努荔只能點頭。她也知道不能碰，不然，沒人知道碰上會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跑過周扒皮和周家婆婆住的主屋，兩人狂奔圍著主屋轉，努荔不知道會不會吵醒主人家，但回頭往身后看，黑霧思維速度也不減地追上來，努荔顧不得那么多，繼續跑。

繞著主屋轉角，那詭異的黑霧遲緩似乎不夠靈活，一整團沖出來沒來得及轉彎，筆直地狠狠撞進街檐下墻角里的籮筐堆里。

鄉里常見作弄或用的籮筐，一堆全部轟然倒下。它們壓住黑霧發出了非常嘈雜的聲音，黑影被壓在下面似乎沒那么聰明，一時半會不容易出來。籮筐倒下的聲音、嘶啞得不想人能發出的聲音、還有呲呲作響如同在沸水煎熬的聲音，一并齊發，在夜里詭異得嚇人。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努荔不用擔心了，肯定會吵醒周扒皮夫婦，這么大的聲音還不醒就只有死人了。果然，主屋里的電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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