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海是個有點排外的地方，排外的方式也很特別。不像京城，因為你在京城工作個兩三年，京城話說的比京城人還溜；你在滬海工作五年，十年，能夠聽得懂他們說你是個小癟三小赤佬的話，就表示你語言天賦不錯。

京城人是目空一切的。他們地道的京城人看天津人都是鄉下人，除了京城人，全國其他地方的人在他們眼里全一樣，也算是做到了另類的一視同仁。

滬海人是不一樣的，本身是個大雜燴，但是他們的歧視鏈條讓人很奇怪。按說已經是全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了，各種思潮讓人看不懂。在他們眼里，洋大人是第一等的，別管哪個國家，洋人就是厲害；京城人能夠跟他們平起平坐；外地人，包括杭城人都是小赤佬。

在滬海，娶媳婦除了娶本地的，最好就是能娶京城的，杭州就差了一截；嫁女兒最好能嫁給老外，哪怕是自己貼嫁妝嫁給印度阿三也不錯。

滬海周邊也存在歧視鏈。比如語言，滬上的方言和南通，寧波都有一定的互通之處，像“阿拉”本來是寧波方言，結果成了滬海話。他們別看三種近似的方言，其實是有歧視的，滬海人瞧不上南通，甚至瞧不上靠近南通的崇明。寧波本土人又歧視滬海，因為滬海原本是農村，那里很多人都是寧波遷移過去的。寧波是有點厲害，經濟也好，院士也多。

話不多講，舟山天亮的很早，運動員生物鐘很準，陳明亮明顯感覺舟山這邊比京城天亮的要早一些。

朱家尖的早餐算是經濟實惠的，一晚海鮮面，再來幾個帶魚塊，美味。這個海鮮面可不是康師傅的海鮮面，真正的海鮮和面一起煮。

任靜吃的一點都不顧淑女形象，頗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

兩個人的旅行是最舒服的，大把的行李扔在滬海，留下小蘇留守，兩個人帶著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兩個雙肩包就出發了。

冬天游普陀，就要做好被海風吹的準備。兩個人都里面運動衣，外面羽絨服，這是做了去北極的打算。

又回到蜈蚣寺這個碼頭去坐船，短途的游船還是好玩，可以看一看清澈的海浪。

一排三人座，任靜不想靠窗了，上次坐的差點沒吐出來，看著黃色海浪拍打玻璃窗，有點恐怖，靠窗的寶座留給陳明亮，陳明亮帶著墨鏡，閉著眼睛裝睡。

靠過道坐的是一個老太太，應該是跟一家人一起去燒香的，看到任靜這么靚麗的小姑娘話也是挺多。

“小姑娘是一個人去普陀？燒香呀，為家里人祈福呀？”

“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一起來的，剛好在附近，過來看一看。”任靜說著示意一下旁邊戴著口罩戴著墨鏡趟椅子上睡覺的陳明亮。

“啊呦，小兩口不啦？”

“那倒沒有，我們還在讀大學。”

“聽儂口音，北方人？”

“是的。”

“那要多來南方看一看呦，南方經濟發展好啊，有錢人多啊，北方窮哦。上次阿拉去北方，他們還在用壓水井哦，壓水井知道伐；我們南方多少年就用自來水了，一擰水龍頭就出水的，見過水龍頭伐，很先進的。”老太太話很多。

任靜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北方農村確實還在用人力壓水井，不過要說沒見過自來水龍頭這個也，......不知道怎么接。

“您上次去北方是什么時候了？”

“不能細算哦，細算都有二十多年了，那時候還年輕，還沒抱到孫子。”

我去！

“儂這個白皙皙漂亮亮滴小姑娘適合嫁到我們南方來呦。我家外侄兒子大學剛畢業，還沒有對象來，在上海旁邊的昆山工作，給臺灣來的大老板打工，可賺錢咧。今年就準備在蘇州買房子咯，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年輕人嘛，比我們老太天有多的話講。”老太太的熱情開始跑偏了。

任靜看看陳明亮。

“這位奶奶，我有男朋友友了，這位就是”。

老太太一點都不怯場，

“不說還是學生的伐，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呦。人家都說，大學生，全都走不到一起的，不要被人欺負了，嫁出去婆家有意見。”

還是個老封建，任靜簡直有點不想理她了。假裝困了，靠在陳明亮肩膀上裝睡。

老太太看姑娘不說話了，意猶未盡的看了又看，你們怎么能靠在一起呢。

船要靠岸了，陳明亮從睡夢中醒來，兩個人一邊下船，蹦蹦跳跳的走臺階。

一邊走，陳明亮還一邊笑。“怎么，剛才那位老太太要給你介紹對象啊。”

“壞蛋，你聽到了也不知道過來解圍，我都尬死了，就是尬聊。”

穿著棉衣太厚，實在扭不疼，長款棉衣，想伸到里面去撈嫩肉都撈不到。。

出了碼頭，人群又開始排隊坐擺渡車，回字形的排隊序列有好長。

在一個轉彎口，又看到老太太和她的一家人了。

老太太還指一指一個年輕人，這是意有所指啊。

陳明亮假裝沒看懂，然后扭頭低聲捂住嘴巴說，“雖然不高，長得還不錯。”

叫你貧！叫你貧！任靜拎起包就打。

普陀全是山，很多巨石是延伸到海里去的。

風很大，風景也很美，舟山屬于南方，樹葉四季長青，還真是漂亮！

兩個人各種歡呼，感覺有點后悔沒帶小蘇來，缺少了個人拍照，總是找過路人有點不好意思。

每一站都有通勤車，不過一直坐車就少了樂趣，旅游的樂趣就在于一邊走，一邊吃。

他們背包里裝滿了水，然后就是各種海鮮小吃，什么墨魚仔，魷魚干。

坐船的那個老太太這時候也在跟家里人聊天了。

“看到跟我坐一起的那個小姑娘了吧，長得真俊俏，回頭再見到了，你自己上去做下自我介紹哈。”

“阿婆，你沒看人家有男朋友的嘛，再說了，我有女朋友，你見過的。”

“我們有錢，怕她男朋友做什么。你把你的金扳指也亮一亮。”

“還有哦，你那是什么女朋友，身高那么矮，不想把我老太婆氣死的話，趁早分手！”

“阿婆，我也不高啊。”

“就是你不高才要找個高的，爹衰衰一個，娘衰衰一窩，看到好的女孩子就要去爭取，不要讓那個大個子男的占了太多便宜。”

老太太還不依不饒。

陳明亮和任靜的普陀之行還帶了政治任務的。

李師姐這個清沐本碩博連讀的學霸竟然也信燒香拜佛，還特意委托陳明亮過來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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