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對姚月芳跟康澤的事不想發表什么看法,她把這話題撥到一旁,直接同魯氏說起了來意:“先前同二舅媽說的那葫蘆兒果,二舅媽這兩日可曾備好了?”
說到這個,魯氏眉宇上也籠上幾分喜色:“都備好了,按你說的,頭一批不好備太多,我就做了二十個,在院子簸籮上曬著呢。”
阮明姿點了點頭,又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來,掂了掂,遞給魯氏:“二舅媽,這是剩下的貨款,一共六十個銅板,你數數看。”
魯氏卻又把那錢袋輕輕推了回來,堅定的搖了搖頭:“明姿,你先前給的那二十枚銅板定金,做這些已經足夠了。我總擔心這點吃食,賣不出去,那你豈不是砸手里了?這錢我不能收,你先把這葫蘆兒果賣賣試試。等后面若真能賣出去了,你再給我錢也不遲。”
阮明姿見魯氏說的懇切,她想了想,倒是把錢袋收了回來:“好,就依二舅媽的話。勞煩二舅媽幫我把這葫蘆兒果一收,明兒一早送到牛三家里去,我雇了他的驢車去縣城。”
魯氏這是心疼她,她也不好拂了長輩的一片慈愛之心。
她是有信心把這些都賣掉的,不過是遲些再給錢罷了,這樣能讓長輩稍稍安心,又何樂不為呢?
魯氏見阮明姿聽了她的話,沒有像以往那般犟,倒也很開心,只是嘴角的笑剛翹起來一會兒,東廂房那邊的哭聲又隨風送了過來,嗚嗚咽咽的,她倒也不好顯得太開心,便又輕咳一聲,一副端正的模樣送了阮明姿出去。
阮明姿又去了大房那東廂房,透過窗戶能看見姚母正陪著羊氏開導姚月芳,聽得羊氏在屋里說道:“娘要是心疼月芳,要不送月芳個首飾,權當哄哄她了。”
姚母有些為難:“我手上又沒什么銀錢,先前攢的幾個錢,不是都給炎哥兒說媳婦用了么?”
羊氏暗示道:“娘你忘了,先前你過生辰時不是得了個銀簪子嗎?”
阮明姿聽不下去了,在屋外微微提高了聲音,驟然出聲:“姥姥,那銀簪子是我娘托夢給你買的,你可不能送人了,不然我娘在地下不安心,說不得會來找的。”
屋里的聲音就像被截斷了一樣,就連姚月芳的哭聲,都頓了頓。
姚母聽得阮明姿的聲音倒是高興的很,揚聲道:“姿丫頭來啦?”
她匆匆撩了門簾出來,羊氏倒也不好再拿那個銀簪子說事,跟在姚母身后,陰陽怪氣道:“來得倒挺是時候。”
阮明姿沒搭理羊氏,同姚母嘮了幾句家常,直接問姚母:“姥姥,看到我大表嫂了嗎?”
姚母愣了愣,才意識到阮明姿問的是羊氏的大兒媳王氏。
還沒等她問怎么突然提起王氏,就聽得后罩房那邊門簾響動,王氏興高采烈的聲音響了起來:“明姿來啦?”
透著一股親熱勁。
羊氏瞇起了眼睛,看了看她一直都不大順眼的大兒媳,又看了一眼阮明姿。
這兩人什么時候搞到一起去的!
王氏給阮明姿使了個眼色,阮明姿知機,便沒有再說什么。反倒是王氏,笑盈盈的同羊氏解釋:“明姿表妹想跟我學一學怎么醬豆干,讓我教一教她。”
姚母聽了倒很高興:“常林媳婦醬的豆干確實好吃,姿丫頭好好跟你大表嫂學一學,是門手藝。”
“哎。”王氏親熱的應了一聲,“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姿丫頭。”說著,又拉阮明姿去她屋里,“走,去我屋說去。”
羊氏很是不悅的瞪了王氏一眼。
這個吃里扒外的!
她家林哥兒怎么就瞎了眼娶了這么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娘們!
“娘!”姚月芳沙啞的聲音在屋內響了起來。
羊氏顧不得王氏跟阮明姿之間有什么勾當,連忙打了簾子進了屋,一迭聲的問:“月芳,咋了?啥事?”
姚月芳恨恨道:“娘,我想明白了,不就等三年嗎?我等得起!我三年后也不過才十七八歲,還是大好的年紀,有什么可怕的!”
羊氏大喜:“你可算想明白了,可不是嗎?雖說咱們村里人大多嫁人得早,可那是村里不想白給別人養閨女!你就放心在家待上三年,家里還能養不起嗎?等上三年就能當個少奶奶,多好的事!”
姚月芳抹了一把淚,臉色卻依舊不大好,眼底閃過一抹陰霾。
三年后,阮明姿那小賤人也要快十五歲了啊,正是說親的好年紀……
阮明姿這會兒卻正在王氏的屋子里,看著王氏從柜子里取出個蓋了紅封的壇子來。
王氏小心的往窗外看了看,這才壓低了聲音:“我婆婆把持著家里的銀錢,我現下想攢點錢都難……所以賣醬豆干這事,我不想讓我婆婆知曉。”
阮明姿了然的點了點頭。
王氏把紅封開了,醬豆干那獨有的醬香味撲面而來,壇子里碼得整整齊齊的醬豆干晶瑩透亮,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阮明姿從懷里掏出個錢袋來,掂了掂,遞給王氏:“這是剩下的四十文錢,大表嫂,你數一數。”
王氏高高興興的接過,倒也沒有數,把那錢袋小心翼翼的藏到了柜子里,藏完后起身,這才有些羞赧的朝阮明姿笑了笑:“……我自打嫁進來,除了自個兒的嫁妝,這還是頭一次靠自己掙錢。讓你見笑了。”
王氏說著又有些心酸,也沒辦法,頭頂上有個厲害的婆婆把持著,她這個當人兒媳婦的也只能靠一個“熬”字。
阮明姿又同王氏說了明兒一早將這壇子醬豆干送去牛三家的事,話音還未落,外頭又傳來羊氏那頤指氣使的尖銳嗓音:“要死了,大白天的躲在屋子里做什么?一個醬豆干的破法子用得著說這么久?……快點出來給你小姑打個水!你小姑哭得眼睛都要腫了,沒點眼力勁,就知道躲懶,一身懶皮子病!”
王氏露出一點無可奈何的苦笑來。
姚常林在的時候還好,羊氏最起碼會遮掩一下,沒有那么刻薄。
姚常林這一下地干活,羊氏那可謂是本性畢露,倒也不會怎么動手打王氏,但譏諷挖苦,指桑罵槐那是少不了的。
王氏心底有個隱秘的想法,她想攢上一筆錢,然后跟姚常林分出去單過。
眼下阮明姿要開鋪子的事,就是她的一點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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